桃花流水,松竹青翠。白云遣镌,澜空湛湛。千丈翠屏,隔空蒙蒙。青鸾居住的“棣华阁”,依着《诗经》中“何比秾矣,棠棣之华”而取名。恰好一丛海棠此时刚刚绽出芽儿,迎风微笑。
棣华阁与楚云宏的书房相邻,当她缓步回到棣华阁休息的时候,隔着一道镂空花窗。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微薄的夜色下。是楚云宏欣长的身材,丰神俊朗,潇洒不羁。
“皇上?”青鸾忍不住,迈着步子来到书房。但见楚云宏一身淡蓝色衣衫,正端坐在桌案前看书。夜色正好,清辉挥洒在他的周身。仿佛一尊雕塑,如玉一般精致。
“不是捎了口信儿,今儿个要在祭台过夜么?”青鸾很是好奇,怎么来的时候也不对自己说一声,也好让自己有所准备。她一面沏了茶水,一面动手收床铺。
茶水沏好,在桌案旁散发缕缕茶香。楚云宏却是头也不抬,继而慢悠悠说道:“你自然不希望,朕这个时候回来。”话语之间,似乎夹杂了一丝丝的淡漠。在楚云宏看来,青鸾身上的披风有些不妥。
风儿吹过廊檐上的纱帐,青鸾便起身去打起绳结。她柔顺的长发,刚巧拂过楚云宏的书籍上。于是字里行间,氤氲着青鸾淡淡的发香。“给朕宽衣,朕要休息。”他放下书本,然后走到屏风后面。
在青鸾看来,必是楚云宏太过劳累的缘故。这些天都没有正经待过行宫,倒不如待他醒来再说有关红袖的事情吧。于是青鸾便撂下纱帐,绕到屏风后面。然后微微抬起头,帮助楚云宏取下发冠。
楚云宏贵为帝王,发冠亦是白玉雕成。青鸾小心翼翼的放好发冠,这才为楚云宏宽衣解带。平常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不知为什么。青鸾总感觉楚云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当青鸾才将镶有云纹的汗巾子,准备从楚云宏的腰间解下的时候。竟是忽然被楚云宏一把按在墙头,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深不可测。青鸾只可以感觉到,楚云宏粗重的呼吸萦绕周身。
“告诉朕,你方才的那身披风可是昭弟的?”他突然这么问起话来,让青鸾感到莫名其妙。于是青鸾对楚云宏说道:“鸾儿去看秋影的时候,回来的晚了些。恰好遇见了殿下……”
楚云宏看着青鸾灵动的眸子,还有那一声软软的解释。不觉嫉妒之心顿起,他凑到青鸾跟前,狠狠盯着她问道:“倘或今晚朕不回来,可不就是随了你和昭弟的心吧?”
“皇上在说什么呢?”青鸾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是为了那件披风。看来楚云宏还真是多心了,她一时面色变了:“鸾儿与殿下乃是好友,殿下关心鸾儿。皇上怎么会那么想!”
听到青鸾如此说,楚云宏先是沉默了一阵。继而扬起薄薄的唇角,戏谑的笑道:“鸾儿生气了,就说明你是在乎朕的。”他看着青鸾怒色的神情,不觉俯下身子,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角。
烛光浅薄,披着一层淡淡的清辉。月儿羞涩躲进了云层,翠绿色的屏风。将这一幕柔情,遮掩的恰到好处。桃花色信笺,沾染了一段浅浅的泪痕。青鸾哭了,是因为楚云宏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朕太过在乎你,才会如此,”楚云宏挨着青鸾,并肩坐在软榻上。然后轻轻撩起青鸾的衣袖,但见她雪白色的手臂,已经被自己按得出现了淤痕。他触抚着青鸾的手臂,轻柔到:“对不起,朕错了——”
“皇上也要问个青红皂白才是!”青鸾从来没有哭过,这是第一次。还是为了这不必要的委屈,她不停地抽泣着,“如此冤枉我和殿下,若是被嫣然知晓,不知又会怎样……”
自青鸾跟随在楚云宏身边开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从未有过如此情形,楚云宏更觉对不起青鸾。他伏在青鸾的双膝上,软声道:“朕要如何做,鸾儿才肯原谅朕?”
青鸾万万没有想到,楚云宏会如孩童一般。她看着趴在自己双膝上的楚云宏,与方才的冷漠判若两人。心里知道楚云宏对自己的心思,遂故作气恼:“那就罚你,今晚服侍鸾儿!”
乍一听,楚云宏愣在那里。“服侍”两个字,从来都是青鸾之与自己而言。如今听得青鸾这么说,楚云宏有些讶然:“你说说看,如何服侍你?”看着他呆滞的表情,青鸾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敢戏弄朕?”楚云宏看到破涕为笑的青鸾,一时恍然。陡然站起身子,将青鸾按在身子下面。“鸾儿胆敢戏弄当朝帝王,朕这就罚你——”他火热的目光,让青鸾顿觉无所适从。
一幕春雨过后,芳草萋萋然。菱花镜里的青鸾,如出水芙蓉。楚云宏轻轻揽着青鸾的双肩,附耳道:“朕来服侍你,可好?”他的音调沙哑,如弦音最后的末端。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惠儿?”青鸾将楚云宏揽在怀里,轻轻抚着他俊逸的脸颊,“这些天皇上不在行宫,苏贵人不仅对惠儿身边的侍女下手,还不断的讨好颜姑娘……”
“朕不想听这些,”楚云宏微微闭着眼睛,念叨着,“今晚好容易你我二人,朕想你了才会回来的。”“好,鸾儿不提了。”青鸾贴在楚云宏的心口上,听着那颗跳动的心儿,感觉自己很是幸福。
守候在床榻边,直到楚云宏睡得熟了,青鸾方才慢慢拉上帷帐。熄了烛火,悄声退了出去。此时窗外夜色静谧,偶尔可以听到虫子的叫声。回到棣华阁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
花间露水盈盈,风儿淡淡轻轻。站在阁楼俯瞰桦林月色,果然是一番别致的美景。“呜呜呜——”竹林下是谁在哭泣,听着甚是耳熟。青鸾好奇之下,向山谷竹林走去。
山坡尚且带着露水,有些湿滑。青鸾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月影下,青鸾清楚的看到。离若一个耳光甩在了锦瑟的脸上:“不要脸!”青鸾一时,心里暗暗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