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烟雨,款款乱红,露珠儿明亮。岁月无限,留作一段迷离。小酒青涩,浮动着诗词中的平仄。廊檐上,飘荡着一片朦胧水雾。嫩嫩春色,风光无限。如今回想起来嫣然的事情,离若仍然觉着备受委屈。
从嫣然的房间回来以后,离若便觉着头脑发昏。幸而梅子及时扶住了她:“姑娘没事儿吧?不如暂且休息休息,明儿个再去向皇上请安……”“无碍。”离若轻轻摆了摆手。
苍白的脸颊,离若明亮的眼睛,已经变得深陷下去。离若一时没站稳住脚,匍匐在梅子的身上,眼前一片漆黑。梅子跟在离若身边许久,也没有见到离若竟会虚弱到如此。
“苏贵人可是睡下了?”忽然间,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敲打着离若本已平复的心境,她的心儿有些凌乱。梅子起身笑道:“才刚就说着萧侍卫呢,这不可就来了——”
离若看了看窗外,但见乌云遮掩过来。遂上前说道:“你只说我睡下了,让他先回去吧。”“可是外面还下着雨呢,”梅子望了望,只见空中,还零零散散的飘着雨丝。
“我这房间,委实不适合萧侍卫,”当梅子将萧誉轩请到屋子里的时候,离若便这般冷言开口。梅子笑着推辞去沏茶,屋子里更是留下了他们两个。烛火微微摇,晃动着今晚的颜色。
“你这是在赶我走么?”萧誉轩看到离若微微泛红的脸颊,一时站起身子。双手抓着离若的手腕儿,然后将她环绕在自己的胸膛中。他那束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离若的双眸。
她忙将脸颊扭向一边,然后略带尴尬道:“天色太晚了,萧侍卫还是……”“你忘记了,你还欠下我一条命。”萧誉轩俯下身子,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萦绕,晃得她耳根子发烫。
“此番前来,我是要来取下你的一颗真心,”他低沉而又略带缠绵的音调,让离若禁不住浑身酥软。窗外雨声渐渐停歇,四周静谧如水,离若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如鹿撞的声音。
当他将自己的唇,轻轻凑近离若的额角时。却被离若巧妙的躲了过去:“还请萧侍卫自重,我,我是皇上的妃子……”不知为什么,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小到可以。
“阿若怎么了,才几日不见?”萧誉轩轻轻抚着离若的脑袋,轻声安抚,“请了太医么?”他一面说着,一面端起茶来要给离若喝。谁料离若手儿一颤抖,茶杯竟然摔碎在地。
萧誉轩看到离若如此,立刻上前抓着离若的手。沉声道:“阿若别怕,我会在你的身边……梅子,快去请来太医……”梅子应声而去,房间里只剩下了病中的离若和萧誉轩。
“许是因为,因为哥哥离宫,”离若面对这个哥哥,从来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走到了什么地方……走的时候,也不对我说一声,是不是我……”
“我会打探消息的,你只安心躺着便可。”萧誉轩此时与自己的初遇,判若两人。依偎在他的怀里,让离若感到十分的温暖。此前十五年冰冷的心,终是开始慢慢融化。
时光游荡,岁月无痕。梨花夹带雨露,涓涓水流,晃动着一朝一夕。推开窗子,散落的梨花花瓣,挟裹着春雨拂过桌案上的纸笺。窗外起了些微风尘,将桌案上的纸笺吹落在地。
离若亦是轻咳了几声,萧誉轩便起身前去关窗。眼眸观望处,书架上的几只白瓷瓶格外惹眼。他想起嫣然为解药一事烦忧,遂顺手将三只瓷瓶全部收了。又顺势收拾了桌案上的笔墨,手肘不觉轻轻碰触了一封信件。
下雨了,在南国的春天,雨丝连绵不绝。香炉内青烟袅袅,熏染着潮湿的气息。信件上写着:“苏离若亲启”五个大字,看来还尚未拆封。他看了看昏睡的离若,顺势将信件收在了袖口间。
此时梅子带了太医前来诊脉,萧誉轩留在这里也不太方便。遂向离若辞了去,先行一步离开了阁楼。春雨湿润了大地,滋润着世间万物。四角低垂的夜空,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小径深深,晃动着往昔的日子。拿到信件后,萧誉轩便去往书房交给楚云宏,完成任务后踱着步子往回走去。此时长廊上的大红灯笼随风晃动,萧誉轩的眼前浮现出离若诡异的笑。
“若儿切莫惊慌,为父已在京都城内,与徐大人联手。徐大人乃宁王之舅父,若儿安心在行宫。早早诞下龙裔,可视为宁王之子,后盼归宁王复位。万不可轻举妄动,切记切记!父苏哲涵。”
这段话让萧誉轩一阵心沉,他那么看好的兄弟楚云昭,竟然会与苏家有往来。还真是低估了楚云昭的能力,目前离若就是这样一枚棋子了。以后的路,铲除苏家似乎更不容易。
门帘子响动,萧誉轩微微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身材中等的姑娘,她穿着一袭桃红色的百褶裙。白皙的脸庞,镶嵌着一双灵动的眼眸。“颜姑娘怎么来了?”萧誉轩感到十分惊讶。
暮霭昏沉,暖风袭来。拂动着枝头的梨花,花瓣落了一地,宛如凋零的心。阆苑里的秋千架下,已然落了一地的洁白梨花。嫣然轻轻弯下身子,拈起一朵梨花,但见花蕊间,粘染着小小的露珠儿。
必是昨儿个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水。随着暮春时节的到来,间杂着桃花的盛开。一片薄薄的云霞,笼罩在山谷。灼灼其华,甚是可爱。嫣然轻叹一口气,不觉将梨花轻轻放入泥土中。
“落花一地入泥尘,清风拂来乱纷纷。”萧誉轩的身影,在嫣然身后回响起来。嫣然不觉微微抬起头来,看到萧誉轩穿了一袭绛紫色衣衫。倒是越发显得他贵公子的身份,颇有些风度翩翩的味道。
听着萧誉轩随口说来的诗词,倒是很符合这样的场景。嫣然不觉抚了抚耳畔的发丝,淡然回道:“可堪三月自相逢,一样颜色两泪痕。”嫣然将梨花之白,同春色之绿相比较,总是有趣味儿的。
“颜姑娘说的句子,果真是清新自然。”在萧誉轩眼中,嫣然仿佛是初晨仙女一般。可惜自己她是未来的宁王妃,自己与她相差悬殊。纵然是心里喜欢,也只能是默默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