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这你还不想不通,铁定是娘家人给了钱呗。啧,有些人命是真的好,离婚了她娘家都不怨她,还能给她钱。”
“也是,诶你说满仓他娘这回从她老娘那里捞了多少?有没有这个数?”
“这还有用说,铁定有啊,不然谁舍得送孩子去读书?一学期一块五,一年就是三块,老子天天累死累活拿满工分,抛开兑粮的钱,一年到头拢共才能拿到二十来块钱。老人孩子看病花一些,媳妇生孩子花一些,最后剩不了几个钱。一年三块钱的学费啊,有这钱存着给孩子以后娶媳妇,给孙子起房子不好吗?”
“就是就是,我跟你一个看法,我几个孩子就没读书,满仓他娘可真是个不懂事儿的,不会掌家,尽乱花钱,这要搁我手里,我一准得把钱拿过来,好好教教她。”
“得了吧,就满仓他娘那能耐,你敢动她钱,她一准得跟你拼命,没看人家是怎么打男人,打公婆的啊。”
“这一点,我也觉得满仓他娘做的不对,下手也忒狠了,没看大虎几兄弟好几天没下地吗?还不知道上上公社医院治病花了多少钱呢,造孽哟~”
“按我说,敢打丈夫公婆的婆娘就该拉去改造才行,忒欠管教,无法无天了些,搁旧社会啊,那就是该被浸猪笼,该去跪祠堂的货色,就算被拉去卖了,那也是她活该……”钱大峰一手叉腰,一手另一手挥斥方遒,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精神亢奋。
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裤腿给拉了下,停下话头低头看去,“老黄,你干啥拉我裤子?”
“咳咳~”
老黄尴尬的站起身,觑了景霖的脸色虚声喊道:“满仓他娘。”
闻言,钱大峰神情一顿,登时屏住了呼吸,缓缓转过身看去,待看清前头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人是谁后,小心脏立时高高提起,呐呐不敢言。
实是那天挨了景霖打的人里,就有一个钱大峰。
一向在家里称王称霸,收拾得家里女人孩子服服帖帖的钱大峰头一回在一个女人那吃了亏,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狼狈丢脸的模样还全叫一向最看不起的媳妇看到了,这叫钱大峰的自尊心如何受得住,自然是咋看景霖咋不顺眼,平日里私底下没少嘀咕景霖闲话。
这下好了,说闲话直接叫正主给逮到了。
看着景霖那戏谑的模样,有一瞬间钱大峰是羞恼的想要动手的,但到底脑子还没有秀逗,迅速记起了景霖那天的神威,热血很快冷却,看向景霖的眼神不自觉有些讪讪,“满仓他娘,那个,那个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惦记。”
“呵!”
景霖冷笑着环视一圈坐在榕树底下的大爷大妈们,道:“别啊,我刚看你们说得可起劲儿了,现在我过来了,劳烦你们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