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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城网 > 青梅·新历179年 > 6月19日

6月19日

“唔……”    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就觉得头痛得难受,太阳穴之间也胀鼓。林寂缘费力地睁开眼睛,死气沉沉是一片白板。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这是天花,难怪背后的触觉也是温暖柔软。    “发生什么了……”完全不能消化现状,寂缘挣扎了几下。一番活动,四肢的疼痛也发了作,一时半会儿竟难以坐起。    怅然地躺着,与模糊的视觉做斗争,她勉强能认出周围的摆设。首先不是她这段时间借住的屋子,然后这里不太整洁。暂时说不上脏,明显家具之类是放得凌乱,床头柜书桌这类摆放小物件的地方,上面的东西也丝毫没有逻辑。    “咳,有人在吗?”    咳过一声之后,嗓子好受了一点,还是干咳。费些脑力是能回忆起昏睡之前的事情,记得是看到李业笔直地站着睡着,她去观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也昏了过去。    “有人吗?”没有回应,寂缘又问了一遍,无果。手脚在动弹的时候会疼,这种痛感要形容的话,久未锻炼的人突然跑了个十几千米,第二天的感受便和眼下这种相似。于此同时也使不上多大的力气,摩挲着能蹬掉身上的薄毯,再有别的举动都要拼毅力了。    “嘶……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寂缘对毅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拖着步子走不快,房间暗,所以第一步举动是瞄准了窗帘。拉开以后绝望地发现竟已是黄昏,外面的亮度已经难以自保,更别提怎么照亮屋子内部。无奈只能就着昏暗探索,寂缘尽可能贴着墙,一方面有所支撑,也希望能尽早找到灯的开关。    眼睛适应黑暗所需要的时间比适应强光的要多,这一点真是有够麻烦。寂缘试着能不能使出点灵力当作光源,一动用,身体的疼痛感就会更加强烈。在忍耐与否之间徘徊的时候,唯一的安慰是,电灯的开关并不远,碰到它,意外地没多花时间。    “啪。”    “……怎么是这种颜色的灯管啊,好难受。”    不是常见的日光白或微蓝色,是红灯,像是佛堂里会用到的那种。这样的颜色下,虽然照明的作用能够起到,看屋子里任何物品,几乎没有颜色的概念了。    开关旁边就是房门,寂缘转了转门把,从外面上了锁。    是故意要把她关起来?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挪挪步子走回窗户边,窗户却没有锁。而且没有铁栏杆作为防护,正常体型的人类只要蜷蜷身子就能轻松逃出。    更何况自己醒的时候,身体活动自由,没有受到外来的束缚。    深呼吸几下,寂缘半闭眼,听外面的响声。有飞鸟的叫唤,吵;滋沙的似乎是炊饭的动静,也吵;簌簌的有树叶在鸣奏,想是起了不小的一阵风,还是吵。    比起外面,屋子里面就安静许多:寂缘发现她竟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呼吸这种事情,都是无意识去做,一旦心里想着它,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稍微局促而窒息。也托了这份宁静,让她有资本,听出门外原来是个走廊,有脚步声空旷着在回荡。    林寂缘选择几步跑动,忍着剧痛移动门背,至少能给进来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咚、咚、咚……哐……”    一开门,便能闻到很重的血腥味。来不及多想,寂缘赶快出力:    “——嘿!”    伴随着玻璃器具碎裂的动静,林寂缘成功抢到了先手。蓄好力的右拳又补上一记,触觉的反馈告诉她,结结实实地打中了。    正想着多补几下,却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尴尬的急停,可惜没收住。后续的一击尽管因为收敛而威力小了许多,打上去肯定还是会痛。    “……宁、宁魂梦?”    宁魂梦没说什么,而且刚才被打的时候,照理说多少会有闷哼,她却静默着全吃了下去。等她站起来,看到她脸上黑乎乎有三四道划痕,深色的液体流得也多。口子本身不大,划得却七零八落。    将视线放低,地上晶莹的有碎屑在发光。    啊,方才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魂梦沉默着摸向电灯按钮,快速开闭几下,每一轮都会让光色有变化。不只是红色,按顺序有蓝绿三原色,最后才是白光。    “你的手劲不小呢。”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宁魂梦直接用手背蹭了蹭伤口。脸上还嵌着几片玻璃碎渣,身上因为有外套,所以还好。    “看到你这么精神我倒是放心了。”    林寂缘的理智告诉她这时候应该道歉,临出口,唇瓣嚅动几番,消磨得感觉说不出话来。    “——没事吗?我听到这边很大的动……哇!”    急促的脚步,易罔好像是跑过来的。想来是刚才的动静让他有所吃惊,才会采取跑动的举措。    “你很吵啊。”宁魂梦揉了揉耳廓,“至少别在别人耳朵边上叫,行吗?算是我唯一的请求。”    易罔挠挠头:“哈,抱歉,抱歉,没忍住就。”扫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道:“要我去拿扫把吗?”这么问,看到魂梦摇了摇头。    宁魂梦右手探后,腰背部好像是画过阵,于是从里面抽出长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她先是无奈地叹口气,而后松手。这把剑自己漂浮着,从剑尖上逸射出很细的绿色灵力网,把碎片一五一十地归纳好——它竟然在扫地……    易罔好像想说什么,他张张口,最后忍住了。    “辛、辛苦了……”最后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慰问。    “咳,那个,寂缘?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除了酸痛以外。”    明明自己没有说过,他为什么会知道寂缘会酸痛?姑且撇除掉这个疑惑,林寂缘又动了动躯体,并没有大碍。    “还好,没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易罔看了看手表,回答:“晚上快七点了——你睡了四五天,现在是十九号了。”    “是、是吗……”寂缘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这么久啊?”    在易罔犹豫的时候,宁魂梦帮忙做了回答:    “简单来说,是我下了催眠——这几天的事情挺复杂,少一个人添乱是好事。”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倒忙?”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换作是谁都不可能听不出话语里的瞧不起。“说起来,你有瞧得起我过吗?”    “想来是没有的。”宁魂梦回答得干脆利落,“我认识不少……你们家的人,只从目前来说,林寂缘确实是最没用处的。”    然后她轻眯眼,还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明有操控秘术的能力,却使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时候,弄得幻觉逸散——想得起来我说的是哪一段吗?”    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哈欠。此时再注意她的神态,是疲惫的。寂缘不由自主也深呼吸了一番,只觉得环境里的血气一点都不好闻。    闻到腥气,她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在自己动手导致魂梦受伤之前,就已经有味道了,说明肯定这屋子的某处还有别的……伤者。    与其继续被这个人冷嘲热讽,她还不如硬生生把话题掐断。至于她所说的状况,寂缘能想到的只有十一号的事情,看起来她肯定是知道什么,说不定她当时还在场。    觉得好不爽。    “我闻到腥味……‘还’有谁受伤了吗?——在此之前,这屋子是哪里?”    宁魂梦摇了摇头,面对这个生涩的话题扯断,她很平静地回答:    “是李业的家,腥味是因为他刚死没多久。”    ……    林寂缘强忍住头昏的感觉,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以确保自己确实醒着,而不是做了个清明梦。    “哈……所以,我这一睡睡过去了很不得了的事件吗?”    有了李成繁突然死亡的先驱,林寂缘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对新的死者无动于衷。一旦接受了魂梦的冷脸,当看到易罔也表现得不屑的时候,她甚至不觉得有那么凄凉。    “四五天呢。”易罔随口说道,“发生的事情可多着——”他看向魂梦,后者沉默地摇头,于是易罔住了嘴,只说:“嘛,就这样罢了,反正最重要的事也只是:今天,这屋子,李业,死掉了。”    “这个李业从祖上开始就是窃贼。”宁魂梦接过话头,“成繁的家业你也看到了,在村子里算得上富足,所以才借机洗劫。”    寂缘皱眉,目色深沉地看着这两个人,问:    “你告诉我这个干嘛?”    她撩了下眼边的发丝,要不然搔得她痒而难耐。    “我这段时间几乎可以说是一点调查都没有吧,你有必要非给我解释一番吗?”    这话说得粗糙,道理却是死的。    魂梦挥了挥手,之前一直顾着说话所以都忽略了。此期间,那把剑已经把地板扫的干干净净,碎片被兜在灵力网里安安分分。挥手后长剑仿佛领了命令,飞回手里。犒劳它,魂梦另一手轻扶剑背,摩挲几下。    “也不是非要解释,就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不是不喜欢被隐瞒的滋味吗?”    寂缘的确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顺带一提,如果不是‘某人’撮合了一下,我倒是觉得成繁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杀死。”    宁魂梦将剑收好,沉默地走开。她的动作相当温柔,关门的时候也没有过大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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