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莺儿就以此要挟，要妾助她夺得花魁。”　　“你胡说，我根本没要挟过你！”　　王莺儿面红耳赤，恨不得一把封住她的嘴：“是！我是见过你与刘妈妈在花园里说话，但我哪知道你们干何勾当！大人，”她朝包拯道：“小女子是非常想夺得花魁，每日所思所想皆是此事，哪还有心思想到其他！一定是她——”她朝她怒目而视：“明月做贼心虚，以为小女子拿了她的把柄。或则……或则……”　　包拯见她目光闪烁，神情慌张，心中了然，问：“或则什么？”　　“或则……或则根本没有她贿赂刘妈妈一事，是她故意编造。”　　“她为何要如此做？”包拯又问。　　“为了构陷小女子，她才好从主犯变为从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明月突然轻蔑的笑了起来：“此事是真是假，只要将刘妈妈传唤到堂，大人一问便知。”　　二女神色包拯尽收眼底，心想：观二女神色，明月说话是真，王莺儿说话是假。按照二女口述，王莺儿拿了明月把柄以此要挟，杀人者的确是明月，王莺儿则替她遮掩，二女皆有罪。如今的问题只是辨清谁是主犯，谁是从犯，还有何人替二女安排上场次序。但……　　他再次观望二人：王莺儿心浮气燥，反倒那明月更沉着。　　这女子在堂上镇定自若，倒不像会被要挟的主。或许她已知自己罪责难以逃脱，故而才和盘托出吧。包拯一拍惊堂木：“你们一人杀人，一人遮掩，但上场顺序却不是尔等可以决定的，何人替尔等安排？”　　明月道：“王莺儿学了妾的手段，贿赂了安排出场顺序的师傅。当晚出场顺序皆是抽签，但那师傅早做了手段，谁先出场，谁后出场全由王莺儿安排。”　　跪在二女身后的上官云珠再也忍不住，她问：“你们为何要嫁祸给柳青芜？”　　“谁叫她与辛冉冉不和，而且还大吵过，不嫁祸给她嫁祸给谁。”明月斜眼朝后一望，冷漠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朝主审官道：“大人，可招当晚的师傅询问便知是否是王莺儿主使。一切皆是她安排，妾被要挟才不由得犯下这等杀人大罪，还望大人明查。”　　王莺儿一下慌了，急道：“我没要挟你杀人，杀辛冉冉是你的主意！”　　明月右手朝后一挥，指着上官云珠和陆晚琬：“你看看她俩，风华绝代，曲艺双绝，你有信心胜过谁？”她立起身，直视主审官双眼：“辛冉冉当时声势正隆，王莺儿妒忌她受人喜爱，生怕她夺了花魁，欲除之而后快。”　　她睥睨地看着跪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这翻话你虽没明说，但言行却处处透露你的心意。大人，妾被她逼迫，若不能助她夺得花魁，她就将妾贿赂一事公告天下，她要让妾身败名裂。”说到此处她浑身发颤，涕泪交颐：“大人，这桩丑事左右着妾，使妾不能自已。后来被她逼得实在没办法了，这才犯下杀人这等大罪。”　　王莺儿见她声泪俱下，连忙替自己辩解：“大人，小女子是嫉妒辛冉冉，但却没有逼迫她！更没拿她什么把柄要挟她！是她以为小女子拿了她的把柄，故意来找小女子说了她的计划，小女子也是一时糊涂，才答应替她遮掩。”　　“你说你一时糊涂要挟我杀人，那么贿赂师傅呢？还有你将这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谁先上场，谁后出场，嫁祸于谁，这也叫一时糊涂？”　　王莺儿急道：“若杀辛冉冉是我受意，那你杀江雨霏又是受何人指使！”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上官云珠和陆晚琬也好生惊讶，皆抬起头来，望着跪在她们身前的那紫衣女子的背影。　　“你说什么！”明月咬紧双唇，声音都开始发颤。　　王莺儿道：“你杀人那晚我也在采香院，你想不到会有人亲眼目睹吧。”　　包拯道：“王莺儿，你且细细说来。”　　“那天晚上天上挂了半轮月亮，小女子总觉得心慌，怎么也睡不着……”　　~~~~~~~~　　漆黑的楼道里一条纤细的身影从二楼小心翼翼地下到一楼，她每走一段路就回头张望一番，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当走到一楼最末的一间房，正欲敲门，发现房门虚掩，迟疑一阵，最终还是推门而入。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一进去就撞倒了一张凳子，那凳子有些份量撞得她疼痛不已。　　~~~~~~~~　　“还好她的房间比较小，小女子很快就摸到了床边，但床上哪里有人，被褥都没动过。当时小女子就想，夜半三更她怎么没在房里，她去哪儿了！”　　她说得啰嗦，包拯却听得仔细，不仅得听，他还得看。他看明月、看王莺儿、看二女最细微的表情。　　王莺儿说了好一通话，疲惫不堪，双眼略显无神，她眼珠低垂，努力回忆。她想起自己站在空落落的床前，心中却越发不安：　　~~~~~~~~　　难道她又被刘妈妈要挟？看她也不是做大事的人，若是她沉不住气……不行，我得去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思及此，她连忙走出她的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就像自己从来没到过此处一样。她走出凝香楼，风从树叶的缝隙间吹荡过来，还有些冰凉，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衫，朝花园走去。　　清冷的月光撒落一地，四周朦朦胧胧的，她从不知道夜晚的勾栏行院竟也会安静得吓人。她踩着碎石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中庭，一条人影突然闯入她的视线，她吓了一跳，赶紧闪到一处阴影里，这种时刻，黑暗反而比光亮更能带给人安全感。待隐藏好，她这才偷偷伸出脑袋去看，月光正好打在那人身上，让她一下就认清了那人是谁。　　明月！　　~~~~~~~~　　王莺儿收回思绪，她道：“小女子见是明月，正欲上前叫她，却见她行为鬼祟。”　　包拯问：“如何鬼祟？”　　“她在跟踪人！”　　“跟踪何人？”　　“江雨霏！”　　上官云珠听到江雨霏的名字，撑在地上的双手收拢手指，攥紧拳头。她竖耳聆听，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那王莺儿这时却一声叹息：“那个江雨霏也很奇怪，一路走到采香院，却在院子的池塘边穿来穿去，像在找什么东西。后来明月就悄悄接近江雨霏，她们吵了几句，可惜小女子当时隔得远，听不清她们吵什么。后来，她们就抓扯起来，明月就将江雨霏抵在假山上掐死了。”　　上官云珠听到这儿，眼泪“刷”的一下就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