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小区A栋32楼。
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跌跌撞撞的从步梯间闯了出来。
她步伐凌乱,神色慌张,呼吸沉重。
拎着一袋子生活必需品,在走廊内快步行进时,期间还不断警惕着电梯出口和安全通道的位置。
生怕身后会突然冒出个尾随者。
眼看离家只剩下最后一个拐角,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也传到了朱樱耳朵里。
她顿时脸色惨白,疯了般朝家跑去。
还不等她察看家里的情况,就被堵在家门前的一位大姨扯住了胳膊。
中年大姨是朱樱同层的邻居,也是这段时间被前来追债的人殃及最多的倒霉蛋。
她早就忍无可忍。
好不容易堵到了朱樱露面,又有其余的邻居们在场。
她立马大吐苦水,连哭带喊的嚷嚷。
“哎!你回来的正好!大家给评评理啊!哪有这样的邻居!你们家欠钱,你当缩头乌龟躲在家里不出来,这我们家的日子不过了吗?!”
“隔三差五的就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人堵在家门口,又是砸门,又是泼油漆的,我们家这老头老太太都要跟着神经衰弱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满门的臭鸡蛋!一楼道的味儿!这谁受的了啊!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哎呦我真是倒了血霉!摊上你们家这么个邻居,哎呦!!”
大姨拍着大腿,嚎的上气不接下气。
说到末了还上演个苦肉计,扶着脑袋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
与还能表达情绪的大姨比起来,朱樱这个当事人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棕色的防盗门上挂着尚未干透的鸡蛋残液,还粘连着些许破碎的蛋壳。
而大部分的鸡蛋壳都堆积在她家的门前,垒了一个有些规模的壳堆,看起来像是埋葬无辜鸡蛋的坟冢,把画面的冲击力又拉高了一个档次。
但与视觉上的惨烈比起来,臭鸡蛋那飘散十里的腥臭气味对嗅觉更是一种折磨。
即使她戴着口罩,胃里也被这股气味刺激的翻涌不停。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这次讨债行动才会吸引出这么多邻居前来围观。
毕竟她在企业做财会的丈夫,偷了公司账户上的钱后跑路这件事,早已闹的沸沸扬扬,小区里的人对她都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
更别提那些凶恶的讨债人找上门的时候。
无论对方闹出多大的声响,四周的邻居也都紧闭房门忍受着,不敢言语。
最多也就是在事后才敢探出头埋怨几句。
这次来的讨债人手段没那么暴力,但明显下三滥到了极点。
朱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惧怕这种未知的改变。
刚刚生产完就经历丈夫背叛、债主骚扰、每天独自一人照顾刚刚出生的女儿。
就连购买生活必需品都要观望再观望,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外面没有讨债的人,才敢小心翼翼的走出家门。
甚至住在三十二层的顶楼,都不敢乘坐电梯,只敢在无人的楼梯间,迈着似乎永无尽头的阶梯返还。
此刻在众多邻居的拥簇中,她不合时宜的体会到了久违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