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御抱着姜柚宁冰冷的身体,缓缓地往外走,只觉得心像被活活剜了一大块,疼得厉害,空洞得厉害。
念之殇,失之痛,寂静而悲凉,他那满头墨色的发丝随着微风扬起,竟是肉眼可见的慢慢变得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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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三所。
几个太监阴沉着脸,拖着太后来到门口,抬脚踹开门,把太后丢进去。
“砰”的一声,太后平日养尊处优的身子经不住摔,痛得惨叫一声,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低贱的太监,哀家要处死你们。”
太监对视一眼,嗤笑出声:“太后?进了这冷宫,你还当自己太后呢?哈哈哈......”
其中的太监对着她啐了一口,抬手触了触脸上纵横交错的红痕,痛得嘶了一声:“这老娘们下手真狠,老子这脸不会毁了吧?”
“你放肆,竟敢对哀家如此不敬。”太后瘫坐在地,发丝散乱,看起来狼狈无比,没有半分尊贵风光可言。
“我呸,还当自己是盘菜呢?竟敢杀了皇后,你这老娘们真是恶毒。”
“就是啊,皇后娘娘那可是为东临争光的,还上了战场,你这老娘们做了什么?”
“不管她了,进了这里,还不如死了呢,有她受的。”
几人嘴里骂骂咧咧,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环视了一眼殿中阴暗的环境,到处旧尘遍布,结满了蜘蛛网,桌子和椅子缺胳膊断腿,房梁上竟然还悬挂着一根粗绳,处处透着阴森可怖的气息,每个角落都令人头皮发麻。
她控制不住地狂叫:“啊——这是人住的吗?来人啊,来人。”
然而她的声音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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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也很凉。
一身绯色锦服的顾言踏入东三所,他抬脚往其中一间闪着微弱烛光的房间走,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宫人。
太后坐在桌前,平日保养得宜的脸阴沉无比。
听到声音,她侧头看向门口,眼神当即一亮:“是不是祁承御让你放哀家出去?”
顾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侧过身,身后的宫人抬起头,一张浓妆艳抹的老脸在光线中,带着兴奋的笑,开口道:“姐姐。”
太后皱紧了眉头,冷嗤道:“哪来的丑八怪?姐姐也是你配叫的?”
浓妆艳抹的妇人咧着嘴敛下,眼神闪着无辜的光:“姐姐,我是颜冬啊,是你妹妹,你忘了我吗?”
“颜冬?”太后愣了愣,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猛然想起是谁,下一刻瞪大眼,脱口而出:“你没死?”
颜冬是她的嫡亲妹妹,与她从小情意深厚,自从她被掳进宫,妹妹就代替她嫁给了单岳薄,还生了一子,单家满门被斩,她还以为都死了,竟是没死么?还混进了宫。
“是啊是啊,姐姐,我没死,见到我,你开不开心?”颜冬凑上前,那张涂脂抹粉的脸令人不敢直视。
太后眼神微微地闪烁,艰难地吐出一句:“开心。”
“哈哈哈......”颜冬大笑,飞快地奔上前,一把拽起太后的头发,兴奋道:“姐姐,妹妹也很开心呢!”
毕竟,她等这一天,实在是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