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安神的药,你睡我这里就能睡着了?”又想了想,谢观南妥协了一步,“那要不你跟我回我那院子?”
谢观南今日也顺便回自己的小院拿了些东西,看到房子早就修好了,想回去随时都能回去,就看季熠乐意不乐意了。
“算了,苗姑还要给你治疗,等你养好了再说。”季熠本想说谢观南还真是他安睡的良药,在那小院里他们同榻而眠,他一直就睡得很好,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比起悦庄,季熠确实是更喜欢谢观南那个小院子,可庄上的好处也没法忽略,这里东西齐全、人手还多,谢观南要用药或是吃点什么,自然是这里更方便。只是伤筋动骨需百日,哪有这么快就能好的,季熠知道自己还得多忍耐些。
在谢观南后脖颈那里轻轻捏了一下,季熠的手指沾到了对方的皮肤就跟黏上了似的,再不愿移开,整个人不由得贴了过去,鼻尖蹭着蹭着就摩挲到了谢观南的耳轮,再一个没忍住嘴唇已经在耳垂上亲了一下。
谢观南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转头看他,季熠凑得极近,两人的鼻息于是都交错在了一起。无论长得多好看,在这样的距离中,早已经顾不上看对方的眉眼口鼻了,只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在相互干扰,让自己变得不再像平时的自己。谢观南提起没有伤到的右手按在季熠胸口轻轻把人推开,只是才推开了不到一尺,就改变了主意,抓着他的衣领把人重新勾回来,在那错愕的嘴角轻吻了一下。
“你总是知道怎么拿捏我。”季熠的嘴角被亲吻之后再没压下来过,明明是他一路从西雷山穷追猛盯着到了这里,怎么从告白到初吻,他总是拿的后手呢?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了,那必然是谢观南太喜欢他了,想到这里,心里不免又开了朵水仙花。
“等我再好些。”谢观南的脸皮只够支撑他说到这里了。
好在季熠是会举一反三的,听懂了就没再继续纠缠睡哪屋的问题,搂着人腻歪了一会也就撒开了手。
“今日还回你那院子了?”季熠注意到榻边一角放着个小小的包袱,好奇地问,“拿了什么过来?”
“就是慧觉上次给我的书。”谢观南让季熠把包裹给他拿过来,打开了把那一摞世情传奇取出来,整整齐齐码在桌上,“一直没空看,现在时间多了,打算闲来拜读一下。”
谢观南说得正正经经,但季熠笑得古古怪怪。待谢观南问起原因,季熠又不肯明说,只让他看时千万记得要一个人看,又或者还有个选择:“跟我一起看也不打紧。”
这话一出,谢观南直觉有些诡异,可慧觉在他眼中总归是个有学识的大和尚,于是也没多想,把书放好了,又说起衙门的事。
奔波惯了的人确实很难真正闲下来,谢观南腿上没有伤到筋骨,连苗姑都说外伤好了以后还是可以走动一下的,不然就连体能都会下降。他身上最重的伤其实还是左小臂的骨裂和脊椎骨错位,这两处的恢复,药物固然断不可少,更多的还是需要时间。
秦孝贤肯让谢观南养伤,不代表衙门不缺人手,地动之后其实衙门还是很忙的,查失踪人口,重新清点户籍,为嘉义坊筹措重建,这些都是迫在眉睫要做的。
“怎么重建嘉义坊你也想参与?”季熠又突发奇想起来,“建房子应该需要很多钱,秦孝贤肯定会找乡绅们筹款是不是?我多捐些银钱,你是不是就能少跑几次?”
“哦,季大当家,这是准备慷慨解囊多少银子?”谢观南听话捡自己乐意的听,不过捐钱是捐钱,道理是道理,这是不能混淆的,“但你捐钱是你的功德,我去衙门是我的本分。”
“秦孝贤跟你说过现在筹了多少了?”季熠原本想,不管差多少他给添齐了就是,只要谢观南能少去几次衙门,但现在这话又不好直说了。
除了睿王的拨款,县衙也投入了一部分储备库银,云遮县所需的重建资金缺口不算巨大,不过乡绅和地方士族在这种时候总是不愿缺席的,所以募集钱款一事进展还是挺顺利的,并不需要季熠去做那个散财童子,捐多少是个心意就行。
“你知道这次栖霞镇捐款最多的是谁吗?”说起这事,谢观南确实很想分享给季熠,“是周震声,县尊说他像是要把全部家当都捐出来似的,县衙是不敢收那么多的,最后还是退回去大半。”
季熠听后是有点意外,但觉得这个事情、做个做法还挺符合周震声给他的印象的,所以也觉得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若要说做功德,栖霞镇最该做这份功德的难道不是纪松岭家吗?”
“纪家现在怕是想做也做不成了。”谢观南摇摇头,“县尊说,地动刚发生那会儿,纪家由纪鸣出面,捐了大量的药材,确实帮了不少忙,但是最近他们家自己开始鸡飞狗跳了,恐怕无心再做这些场面事了。”
“又怎么了?”
“里外夹击。”谢观南似笑非笑地说,“也不知是不是报应,纪响案发之后,周氏不满纪松岭和纪鸣,大闹了一场,还要逼着纪松岭和离,这事还没完,他们家生意又出了问题——剑南道最大的药商,锦州的花氏药铺,把分店开到了云遮,店址都选好了,就在纪家药铺对面,最快年前就会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