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睡得很好。”谢观南的声音里有一些疲倦,他几乎看着季熠睡了大半夜,“姿势都没换过,是不是没有做梦?”
季熠把腿伸过去,勾着谢观南的小腿,脚趾顺着对方的脚踝到脚背,摩梭着去逗弄对方的脚趾,他对谢观南身体的每一寸都充满了好奇,好奇这个身体里到底藏着多少春光,够不够他永不知足地汲取一生:“我最好的梦就在这里。”
谢观南被逗笑了,悦知风到底是教了他文采还是武功,怎么那样一个孤高绝顶的老师,教出了一个嘴这样甜的学生?
“他是都能教,但我学不到他一半能耐。”季熠把脸埋在谢观南的颈项,声音还有些慵懒,但听得出来人是醒透了,“老头年轻的时候真是世出无二的风流才子,我记得阿爷以前说过,会打仗只是他众多才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
“你学一半已经好得有些过分了。”谢观南的手指无意识地勾起季熠的一缕头发,在指间绕了两三圈,他觉得季熠唯一没从悦知风那儿学来的,大概就是那种纵横睥睨的狂霸之气,但过刚易折,若太像悦知风了,难说到底是不是福,“老师那样的人,有些……不像凡人了。”
谢观南的意思是,悦知风那样的人,如深海和星空,巨大、浩渺又高远,仿佛无人可以触及,太遥远也太不真实了。但季熠立刻从那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又吃起味来,缠着谢观南一顿腻歪,差点一大清早又浑浑噩噩地被拖进爱欲的深渊。
他俩最后是被佟追的敲门声终止了纠缠的,急急忙忙地收拾干净、起床穿衣,等季熠拿到佟追手上那杀手的口供,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季熠给佟追十二个时辰,并不是他强人所难,而是佟追真的有这个能耐,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一个死士开口?谢观南看着供纸上的内容,有些惊异地发现季熠的表情居然十分淡漠。
“这算是问出来了吗?”谢观南看到供纸上有很明确的内容,他不确定这张供纸上有没有季熠要的东西,但很确定这供纸不符合律法的要求,因为上面并没有画押。
“佟追说柳慈给那人用了药。”季熠告诉谢观南,静海卫四人为首那个名唤柳慈的是用药物的行家,昨夜他和佟追一起审的杀手,办法用尽了,但死士之所以是死士,绝不是只会冒死而已,最后还是用了药才套出了点东西,只不过这个口供,只能看看罢了,不能作为指证任何人的证言,“跟我估计的差不多。”
“佟追居然不介意和静海卫合作?”谢观南很意外这一点,明明昨晚佟追还把静海卫那四个人当作是另一波杀手来着,短短工夫这就联起手来了?这些人的思维比他能想象到的还奇怪。
“佟追在跟随老师之前也是游侠,他做事不会太死板。”季熠说懂得变通是佟追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不过能接受和柳慈合作,也是因为十二个时辰的时限对他的压力实在有点大,“我不交给他,直接让柳慈审其实也是可以的。”
就是明知道他会去传信给悦知风,所以才把人丢给佟追,季熠这人刻薄起来,坏心思是从来不会少的。
“那这上面说,这批杀手的雇主是吕……时宴?此人是谁你可有眉目?”
季熠拿出火折子把那张纸点燃,火苗映在他眼中,看起来像是从深渊处烧出来的一抹炽热,他摇了下头:“不曾听闻过的名字。”
谢观南也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季熠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真的事无巨细掌握所有的信息,何况真正的主谋也绝不会亲自来对接杀手这种末端的行动爪牙。才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陡然沉重起来的气氛,突然一个古怪的声响在他俩之间响起来。
他俩对视一笑,昨晚连饭都没吃,消耗得却那么多,难得他俩的肚子能忍到现在才出声抗议,也是时候抚慰一下五脏庙了。
季熠抖了抖手上烧剩不多的纸笺,丢到了屋里的火盆中,朝谢观南伸出手去:“我们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