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州在剑南道,西临渡水,一江之隔的西边紧挨着婆盐那部落,而那块地方也是西南比较大的少民聚集地区之一。
“怎么去了那里?”谢观南轻蹙眉,他并非嫌弃那个地方,而是少民聚集的地区无论是环境还是人文都比较复杂,不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去难免波折,就比如之前他们去的僰道县,那还是有州府衙门官员陪同在旁的情况,他们都适应了不少时间,季熠说走就走居然就去到那样的地方,必然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婆盐那据说素来还是安定的?”
西南少民的部族很多,生活习俗和民族特性多有不同,有些彪悍不亚于北方部族,十分难以教化,早些年和官府还时有冲突,有些则相对温和善良,也勤劳朴实些,婆盐那这个部族就属于后者。
“婆盐那的民风确实尚算淳朴,问题不是出在当地人身上。”季熠把矮桌上原本铺着的地图拿开,又把那几页写着古怪文字的纸拿过来铺平,指着对谢观南说,“婆盐那部族除了农业,畜牧业,最大的经济来源是盐业,那里的池盐与井盐产量颇丰,地理位置又方便通丝路,这些年来贸易做得很好。”
盐是刚需,盐业利润素来不低,而且本朝限制重税,所以盐业贸易做得好说明当地府衙办事能力不俗,理该发展得不错才对,可若是那样,又怎会需要季熠亲自前往过问?谢观南虽然看不懂那些纸上的字,但联系这事儿的前后,又观季熠的脸色,猜了个七八分:“盐出问题了?”
季熠点头。
本朝所有盐业至少表面上都是官营的,说表面,那就是承认还有私盐的存在,但因为盐池直接由官府掌管,盐民亦编入亭户,免其徭役,又明令禁止私制私贩,违令重判。这一套手段既是为了控制盐业、稳定税收,也是为了保护盐民、控制盐价,是真正惠及百姓的。做私盐的风险极高,自然就没有多少人真的会铤而走险。
“你既这样说,难不成婆盐那出现了私盐?”谢观南对朝廷政令未必精通,但他对犯罪逻辑十分熟悉,“私盐要出境是几乎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拿不到盐证,如果要在境内售卖,存放和运送都是很大的成本,做大了难免惊动州府衙门,但若只有小打小闹,利润能有多厚?”
众人熙熙皆为利来,没有人会做亏本的买卖,谢观南看着一言不发的季熠和那满桌如天书一般难明其意的文字,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他来西南一年了,在这里得到的所有信息都难以支撑起他的这个猜测。
这可是睿王辖下的西南三道之一,谁敢在这里如此大胆?
“目前尚在调查和取证阶段,一切未有定论,但婆盐那的官员中有人手脚不干净基本可以确定。”季熠轻拍了一下谢观南放在桌面上的手背, “这事儿我已经送信给老师了,他心中有数,不然也不会借我陇右军中的斥候。”
悦知风已然知晓,且不打算姑息,看来在这多事之秋,又要多出一件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