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想到此处,便又斥问老妇:
“那你采摘时,可知那是他人所属田地,特意栽种?”
老妇开始只是无声哭着,听到这里却突然嚎啕起来。
“是我,是我害了我的小孙……我,我不该偷菜给他吃……我该死啊,我该死——”
县丞借坡下驴,一拍惊堂木,定了案:
“那便是张王氏偷采药材误杀儿孙,合该赔付失主损失,并为被毒杀之人偿命!
但体谅张王氏已痛失儿孙,便从轻处罚——只需赔偿元南氏药材即可。”
他说完,还回头看了眼关县令的脸色。
见他不动声色,方才继续问道:
“元南氏,你那被采摘的药材,价值几何?”
南枝松了一口气,悄悄收了已被手汗浸湿的药粉。
看着快要哭得背过气去的老妇,沉吟道:
“等下我会列个单子,劳烦衙役去医馆报价。”
县丞颔首,刚要拍惊堂木退堂,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一顿:
“元南氏,你划农田栽种药材,可有向官府报备?”
南枝心下一沉,她不知,还有这项规定!
攥了攥拳头,心跳也骤然加快。
若是没有上报……
会不会连累到元陌?
正在纠结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堂外却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陈家坳地籍在此——”
南枝回头,见到堂外许久未见之人时,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关少阳大步入内,将地籍摔在县丞桌上,语气带着凶狠的警告:
“地籍清楚记载:八月十六日,陈家坳元陌属地浪浪山地,暂记栽种药材!县丞大人……可还有别的要问?”
关少阳咬牙切齿地问道,骇得县丞急忙捡起地籍交还。
“没……没有了……”
关少阳忿忿夺回地籍,县丞心虚地擦了擦冷汗。
心里直蛐蛐:
这个活爹怎么也来了……
关县令碍于公堂,高声呵斥关少阳:
“逆子!这是公堂,岂是你随便乱闯的地方?出去!”
关少阳哼了县丞一声,朝着关县令搭躬,转身。
经过南枝时,却停了半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南枝垂眸,躲避了关少阳的对视,静等宣判。
关县令看着已哭撅过去的老妇,出声作最后的裁决:
“既已定案,那便沿袭县丞的裁定,判由张王氏赔偿南神医药材损失,南神医……无罪!无异议退堂!”
“威—武——”
南枝这才终于放松下来,向关县令俯了俯身,便要离去。
关县令却越过巴上来的县丞,扬声唤道:
“南神医留步!天色已晚,我叫马车送您回去。”
南枝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家中翘首以盼的几人,便归心似箭。
“那就有劳关县令了。”
关县令和煦地笑了笑说,“不必客气。”
转头却又瞬间黑了脸,侧首低声。
“县丞也留一下,其他人退下吧。”
衙役齐齐行礼退下。
唯林久自请护送南枝归家,为其去找马车。
等待的功夫,关少阳又寻了过来。
“南姐……”
南枝回身,客气疏离地同他打招呼。
“关少爷,好久不见。”
“南姐,你别这样称呼我……”
关少阳眼里闪过一丝心痛,语气近乎哀求。
南枝颔首,转而问道。
“那个地籍……能给我看看吗?”
“嗯?哦!好……”
关少阳连忙递给她。
地籍上一排排记载着陈家坳的田地信息,而元陌那一行,墨迹并无修改痕迹。
这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