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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人用心的陪伴和宠爱,足以让孩子产生深深的依赖和孺慕之情。    更何况赤司诗织给予的还不止这些。    思考问题,追求梦想,珍爱家人……  还有打篮球,做曲奇,骑单车……    从人生哲理到兴趣爱好,赤司诗织件件都亲力亲为,费心引导。  在浅川穗和赤司征十郎好奇心旺盛,探索世界的时间里,赤司诗织就这么春风化雨的影响着他们,在他们短暂的人生里,占据了极大比重。    可以说,浅川穗和赤司征十郎之所以没有长歪,有一大半都得益于赤司诗织的教导。    爸妈,哥哥当然也爱。  但浅川穗心里一直有个特殊且重要的位置,是赤司诗织的。  赤司诗织和赤司征十郎永远是她重要的家人。    浅川穗以为日子会就这么过下去。    可她最爱的姑姑,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因为赤司征臣的忙碌和疏忽,渐渐病入膏肓。    在浅川穗和赤司征十郎还不懂生离死别为何物的年岁里,平时连句责骂都不忍心对他们说一句的姑姑,就这么狠心的,直接抛弃了他们,撒手人寰。    赤司诗织去世时,是上学日。  浅川穗在美国的寄宿小学里,念书。  学校是封闭式教育,保津周平突然就寻到学校来,要接她回日本。    乍一听要回日本,去赤司家。  浅川穗很雀跃,不用上学,还能见到姑姑和小征诶。    回途中,浅川穗像小鸟一样,围绕着爸爸妈妈叽叽喳喳的笑闹着,表达着她的期待。    可一向会陪着她耍宝的爸爸,全程板着脸,一言不发。  而妈妈则红着眼睛,和当初她车祸后,从梦境中醒来时,见到的那个如出一辙。    细想,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可浅川穗没在意那些,满心的欢喜和快乐占了上风。    到了日本,浅川穗他们一家直奔目的地。    浅川穗发现,赤司家客人很多,全是些她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们,空旷的大宅子,从来没有这么拥挤过。  他们三两个,站做一群,穿着沉闷,脸上是或真情或假意的悲伤。    浅川穗隐约感到了什么,来不及问。她便被爸爸牵着,从大门一步步往里走,经过曾经洒满笑意的花园和秋千,曾经浸透汗水的儿童简易篮球场,直到终点。    终点的房间门口,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站在赤司征臣身侧,对着一个个来人,点头致意,不悲不喜。    很快轮到了,牵着浅川穗的保津周平。  大人在说话,一贯闹腾的孩子却沉默着不语。  赤司征十郎和浅川穗就这样对视着,两人目光,一个空洞,一个茫然。    没一会,浅川穗被保津周平牵着继续往前走,赤司征臣带着赤司征十郎继续接待之后的来客。    擦肩而过。  浅川穗没扭头去寻赤司征十郎,因为她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房间正前方的墙壁上,高高挂着一副好大好大、赤司诗织的照片,照片上的姑姑,笑容甜美。    明明浅川穗最常见的模样,可这一刻,却让她感觉遥不可及。    “刚刚一路上没说,不过小穗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浅川穗感觉自己的头被摸了摸,平时嬉皮笑脸,遇事顶天立地的爸爸,声音也有了不易察觉的哽咽。    “姑姑生病不在了,小穗来和她乖乖告别。”  浅川穗知道是身边的爸爸在说话,可他的声音却突然变得缥缈,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般。    下一秒,爸爸的声音蓦然提高,那声音在唤着她的名字。    可她顾不了那么多。  浅川穗感觉自己的脑袋重若千钧,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她在赤司家的专属房间里。    睁眼,看见的是犹如真正蓝天一般的天花板。  深深浅浅的蓝下,不规律的悬挂着,一团团棉花造就的白云,这些是她和小征,还有姑姑,三人齐心协力,做好的。    浅川穗瞪着眼睛,乱七八糟的回忆着过往的快乐,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昏迷前,看到的种种。    打断她思绪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童声。    “你醒了。”  “姑姑呢?”  “死了。”    说完,赤司征十郎站起身,走了。  被独自留在房间里的浅川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因为说话的人,也因为说出的话。    随着时光的流逝,姑姑去世时的很多细节,都在浅川穗脑海里,变的模糊不清。  唯独葬礼那天,瓢泼大雨中,她的嚎啕大哭和赤司征十郎木然的脸,一直残留在浅川穗记忆深处,不曾褪色。    姑姑不在了,给浅川穗留下的,不止是对逝者的悲伤与追忆,还有对生者的不理解和气愤。    她气赤司征臣作为丈夫的失职,也气赤司征十郎作为儿子的无动于衷。  自那以后,浅川穗便单方面断了和赤司家的联系,直到今天。    被家人劝说,被友人开解,再加上梦境中,作为别人去经历,去旁观,友人一次又一次的濒死境地。    浅川穗渐渐明白了,有种情感叫:哀莫大于心死。  也渐渐能理解,赤司征十郎作为赤司家独子的身不由己。    想清楚后,浅川穗无数次想求和,想联系,可怎么都抹不开面子,拉不下脸。    和浅川穗不一样,赤司征十郎失去的是妈妈。  在赤司诗织去世后,赤司征十郎最孤单,最需要她陪,需要她安慰的日子里,她却因为自己狭隘的想法,误解他,不理他。    浅川穗猜测两人见面后,赤司征十郎会吼她,会怨她,会骂她,可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像那件事从没发生过一般,亲昵的邀请她,带她回家。    果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那放学后,跟他回家,做上一桌菜,好好道歉吧。  浅川穗这么决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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