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从熊在拉米面前,露了一手后,拉米便化身狗皮膏药,紧紧粘上了他。 本来罗德医生还算得上,拉米拜师之路的一个小阻拦。 但在拉米的一哭二闹三撒娇下,罗德医生不得不缴械投降,无奈的看着自家娇娇软软的小丫头,被熊锤炼成一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 熊是个很认真的人,答应教学后,他便收起了往日面对拉米的那份柔和,全力以赴,一点没放水。 拉米年龄小,可塑性强,学什么都来得及。 可惜的是,她过去身体不好,一直躺在病床上,没有进行过相关的锻炼,要从基本功开始抓起。 负重跑,蹲马步,各种简单辛苦的训练,层出不穷。 烈阳下,拉米裸露在外的脸颊被晒的通红干燥。 藏在衣服下的皮肤也没幸免于难,逃过了阳光,逃不过碰撞。 磕磕碰碰下,拉米全身近乎都红红紫紫的斑驳着,轻轻按一下,又痒又疼。躺床上,随便滚一滚,就像有小蚂蚁在爬,连睡觉都不得安稳。 熊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没什么作用。 他可以帮拉米拍飞疲惫和痛苦,却没法根治小女孩身上实打实的伤。拉米只能好好的养着,等他们自然痊愈。 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罗德医生看不下去了,他先帮拉米揉开皮下的淤血,又拿出自制的药酒,仔仔细细的敷上一层。 揉伤口,可比制造伤口疼多了。 拉米瘫在小床上,感受着专业素养下,罗德医生对病人的那份温柔,或真或假的叫嚷着疼。 罗德医生眼里有心疼,但他下手的动作却不轻,为了疗效,也为了让拉米涨教训。 医生最讨厌不珍惜身体的病人。 拉米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于罗德医生的小惩大诫,她没抱怨不说,还相当享受。 一个人躺在被窝里,会因为辛苦偷偷抹眼泪的拉米,这时笑逐颜开,她揉揉脸,跟罗德医生吐着槽:“大叔,我才发现学功夫好苦哦。” 罗德医生瞟了拉米一眼,嫌弃:“早告诉你不听,该!” “我之前没接触过嘛。”拉米鼓着包子脸,开玩笑:“现在回头还来的及吗?” 罗德医生显然极有原则。 他觉得拉米既然选了这条路,无论多辛苦,都不能半道放弃,硬着头皮,爬也要爬到终点。 所以,就算听出小女孩话里有话,他也没留情,罗德医生冷冷的呵了一声,手劲蓦然加大,在拉米嗷嗷的痛呼中,阴测测的道:“想后悔?小心老夫打断你的腿!” “QAQ!”拉米哭丧着脸:“我说着玩啦,我还要坐着罗德医生送的船,去找哥哥呢。” 罗德医生把拉米的伤口涂的差不多,正在在做收尾工作了,听闻这话,一爆栗敲到了拉米脑门上,告诫:“有目标是好事,但别总记着,以防目标变成负担。都说了出海时,老夫会帮你留意,你现在只管好好学习。” 说完,罗德医生拎起药箱,往屋外走去。 “嘤~”拉米一骨碌爬起来,捂着脑门跪坐在床铺上,看着罗德医生逐渐远去的背影,眼泪汪汪的拉长了声音喊:“我知道啦~~” 尽管拉米很相信罗德医生,可此时,她的回答只是例行公事,应付的成分占大多数。 因为拉米始终觉得找哥哥是自己的事,没必要加以他人之手。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罗德医生的话并不是说着玩玩,而是他真的把这事放在了心里。 被罗德医生见识,并治疗过伤口后,拉米的课程就多了一项,那便是跟在罗德医生身边学医。 罗德医生不是战斗人员,但他在自己领域内,知识渊博,学识极广。 理论知识,他学的很扎实。 在拉米他们居住的小家里,有两间大房子,堆满了医书,还都是罗德医生看完并烂熟于心的那种。 实践操作,他同样不弱。 手术器械在罗德医生的手上来回翻转,时不时折射出一道冷光,印在他胡子拉碴的脸上,怪异冰冷却专业性十足,平白无故的让人无端信服。 罗德医生还有随身记笔记的好习惯,多年临床手术的宝贵经验被他有条不紊的列出来,装订成册,已经很厚很厚了。 平日不许任何人动的宝贵手册,却被罗德医生当礼物,直接送给了拉米,以便她闲来无事时,可以看看用作消遣。 拉米的时间就这样被掰成了两大块,一块跟着熊大叔练功夫,一块跟着罗德大叔学医术。 说是均分,但完全平等的对待双方,很明显不可能。 就拉米自身而言,她更喜欢待在熊大叔身边。 倒不是因为讨厌医术,她只是纯粹觉得提高战斗力,更为重要。 拉米能看到罗德医生眼中的殷切希望,但她一直这么告诉着自己:等她实力上涨到,可以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那天,一定会收心,好好的跟在罗德医生身边学习。 反正罗德医生会一直陪着自己。 相处久了,拉米无比自信的这样笃定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蝴蝶翅膀的小小挥动,都可能引起遥远海洋的一阵飓风,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又真的说的准呢。 浅川穗见证着,一天天,一月月,拉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成长着。 训练时,她不会再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受伤,拳头看着小,但威力很大。 上手术台时,拉米依旧不能主刀,但传递器械,包扎伤口这种基本的操作,她已驾轻就熟。 不止如此,拉米也开始慢慢了解,关于罗德医生,熊大叔所在革命军的种种。 拉米的知晓,不像之前浅川穗了解的那么浅显。 因为浅川穗的认知来源于书本,而拉米的全部认知都是实打实的亲身经历。 罗德医生和熊大叔很忙,他们经常出海奔波着,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之久。 每当他们离开,拉米就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放养状态的她,最初还能抱着愉快、侥幸的心情,偷着懒。 可时间一久,成天的无所事事,让拉米无聊又空虚。她开始抓心挠肺的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两人归来。 来了又去。 逢着多事之秋,这种情况频发时,漫长的等待好像永远看不到头。 不停打发着重复日子,对拉米而言,变成了极其难熬的事。 拉米开始央求两人,外出时,允许自己的尾行。 熊大叔答应的痛快,可罗德医生不许。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又是一次出发前,拉米仗着小身板,抖着小机灵,不打招呼的,直接偷偷摸摸钻进了远行的船。 半途上,拉米饿了,去餐厅偷东西吃,一时放松了警惕,才不小心被人提溜出来。 巴尔迪哥是革命军的根据地,地理位置隐蔽,几乎没有外人出入。 岛上的大家,同身为革命军,相互之间,就算叫不出名字,也很眼熟。 熊和罗德在革命军中的位置摆在那,几乎无人不识。 同理,他们两个彪形大汉身边,常跟着的可爱小萝莉拉米,也是异常的吸引眼球。 捉住拉米的那个人,只意外一下,便很快释然。他只当是熊和罗德把自家孩子带出来,长长见识。 见拉米瘪着肚子,想找吃的,那人拿出甜点和饮料,好生招待了她一番,又亲自把人送去罗德医生的房间,才放心去继续自己的事情。 罗德医生看着面前嘴角沾着面包屑,跟吃饱的小猫一样,不停打着嗝的拉米,好气又好笑。 现在已经来不及调头,把人重新送回岛上了。 不过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想了想,罗德医生拎着拉米的衣领,直接把人提到熊的房间,开始两堂会审。 大眼瞪小眼,没人说话。 罗德医生看看,坐在他旁边的,捧着书一言不发的熊,又看看站在他面前,摸着小肚皮,一脸无所谓神色的拉米。 岂有此理! 罗德医生大手一拍桌子,喝道:“你来干什么?” “来见识见识。”拉米眨眨眼,乖乖的回答。 “你才多大点!”罗德医生瞪着眼睛,食指和大拇指放在一起,用力捻了捻,道:“外面那些坏人伸伸手指,能直接把你捏死!” “大叔太小瞧人。”拉米挖鼻孔,不屑着:“就算打不过,我也跑的掉。” “那你刚刚还不是被抓?”罗德医生拿现有的事怼拉米。 “刚刚不算。”拉米嫌弃:“整条船都是熟悉的人,一点危机感都没,我根本没用心躲好嘛?” “……”罗德医生指着拉米一阵无语,他又去拍桌面,换了个招数:“熊你来说说她。” 本想置身事外的巴索罗米·熊一不留神便成了话题焦点,一大一小四个眼睛都巴巴的看着他。 熊不紧不慢的翻了页书,才抬头对拉米道:“下次的出行就看这次表现了,能不能做到?” 熊的问话波澜不惊,语调都没什么变化。 拉米听过后,却像是收到了极大鼓舞一般。她立定站好,俏皮的敬了个礼,大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行。”熊点头:“找人安排个房间,休息去吧。” “好~”拉米偷瞄了罗德医生,又对熊挤挤眼,才蹦蹦跳跳的离开。 临走前,拉米贴心的关上门,她往外咚咚咚的走出几步,做出离开的假象后,又悄咪咪溜回来,往门板上贴了一只耳朵,偷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你太过担心她。”这是熊大叔的声音。 “……”罗德医生没吭声。 “我教出来的你放心。”熊继续说。 “老夫放心的很。”罗德医生压低了声音,咬着牙说。 这句话音落后,房间内重归宁静。 拉米半天听不到动静,正疑惑,大门忽的从里面被拉开,拉米维持着偷听的姿势,往前不住打了个趔趄,才险险稳住身子。 “听够了吗?”罗德医生黑着脸。 “嘿嘿,够了够了。”拉米腆着脸笑,答完,也不给屋内人留责骂她的机会,拉米一溜烟跑了。 拉米外出跟着游历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整个旅途并不危险。 革命军出动,大多为的不是跟人火拼,更多目的在于救人。 拉米甩着小短腿,跟个小陀螺一样,在伤者里转悠,哪里需要去哪里,获得了被救助者和同行成员的一致好评。 有了这个好开头,罗德医生和熊没事时,拉米便待在岛内学习。 有事时,她就混迹在革命军的队伍,跟着大家一起出门救人。 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眨眼间,距离罗德医生救下拉米,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其间,拉米帮了很多人。 但大多数情况下,她都只搭把手,没起到太大作用。 拉米一直暗戳戳努力着,想寻个机会证明自己。 好在,机会不负有心人。 又一次的旅途中,革命军凑巧救了一位看起来和拉米差不多大的少年。 看着满脸脏污,衣衫破烂不堪,躺在甲板上昏迷不醒的少年时,拉米知道,证明自己的时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