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勤那处问了城北到城西的路，才知郡城外并没有通四门的路，若走城外需得绕很大一圈才能过去，还是要进城更快。

将王勤送回牙行后，三人赶往城北，仍是李驱奴赶车，沐云舟和姜芳华坐在车厢。

车厢内，姜芳华闭目思忖着接下来的安排。

沐云舟看着对面沉静闭目的小姐，一时捕捉不到她的情绪，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他永远只能做她没有思想的匕首一般。

“小姐，我们还要买铺子吗？”

他这般问也是有缘由的，直接问小姐的想法有窥探小姐私事之嫌，而他们刚刚付完两千五百贯，从车上搬钱的时候，小姐脸上的心痛虽短暂但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若他记得不错，去年小姐的分红一半置地，另一半也全部用来付工钱和买粮了，若不是酒坊的粮食大半都是灵遥村那边运过来，不需要花钱，否则小姐那一年光买粮的花用就要再犯愁。

今年地多，明年首茬儿酿酒用的粮食不用另买，这才使得今年的分红能用来在定襄置产，但今年虽总收八千多贯，但分到小姐这里只有三千贯了，一下子两千五百贯出去，怕是没钱买铺子了。

他这般想便这般问，也好打开话题多套小姐一些话。

“不买了，没钱！”姜芳华说起这个，还是有些心疼，她的钱总也还没坐热乎就没了。

沐云舟听着小姐语气里的憋屈，唇角微扬，下一瞬有意识地压下勾起的唇角，眼眸微垂，敛下眼里荡漾的清波，含声问：“那小姐有什么打算？”

这事没什么隐瞒的，很多事都要他帮她，“把酒坊做成酒庄，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安在城外也不失为一种巷深。”

“小姐有何想法？”沐云舟是不认为没有特别的安排，酒庄开在城外能传出什么名号的。

“有个大体的想法，没定型，等我想好了告诉你，不过确定的是，别庄必须重新装修一番。”

沐云舟并不执着于刨根问底，最重要的是小姐愿意叫他们陪她一同承担她身上的担子，眼下他已经得到满意的回复，“云舟定不负小姐嘱托。”

“不必这么拘谨，你们都是姜氏的天之骄子，到我这里就已经够委屈的了，不必再如此低声下气。”

沐云舟没想到姜芳华会忽然说到这个，他一时难以反应，天之骄子？他吗？论身份和才能，姜楚尘是的。他，不过是个比较幸运的小子，承蒙姜氏收留，受重视派到小姐身边，他有他的骄傲，但于他认可的姜氏，他甘愿为牛为马，终身报答。

“小姐，不委屈。”他第一次如此坚定地直视小姐的眼睛，说出自己终生的意愿，尽管言语仍然罩着一层纱。

同为心有千结之人，姜芳华清晰捕捉到他眼底的热烈和坚定，以及隐藏在最底部被强制拂去的伤留下的疤痕。

如此便好，既已结疤，便总有伤愈的一天。

出了城北，遣李驱奴去通知车队，马车走坎坷不平的土地太慢，倒不如人快。

等了两刻钟，等回了李驱奴的提前报告，车队在后面，给李驱奴递水叫他歇着，姜芳华看了一眼城门守兵的人数，进车厢在旧钱袋里装了三十文钱，差不多够糊弄这几个守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