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南的夜色好像比宜北更为深重。窗外不知名的虫发出频率稳定的嗡叫声,就如这世人的烦心事,道不清楚,也割舍不掉,一直在心头叫嚣着,不致命也让人忽视不得。
梦里的花白朦胧,呢喃高低。
岑野醒了,额头是汗,沾湿了已有些长的头发。他睁开眼睛,眼底浓重的昧色尚未消失透。大脑控制不住自己,去回味刚刚那场酣畅淋漓的梦,全都是那些俗不可耐的画面,偏偏还清晰地过分。
他扯着唇,低低骂了一声某种植物。骨节分明的手盖住双眼,压着眼皮的力道都不经意地重。
他心里反复默想其他的杂事,试图挥散心中不耻和下流的靡靡。
他和云栀高中毕业以后在一起,在一起了两年也没有把某项运动进行到底。
有一次两人出去旅行,夜里住了一间房,双床的。
毕竟年轻,有些暗火容易随着距离的拉近被轻易点燃。他们挤在一张床上接吻,吻得难舍难分。接吻以后,岑野喘着粗气附着在她耳边,一遍一遍亲她的耳廓。后来不知道是谁的手先伸进对方的衣摆,加重火势。
衣服都掉了一地了。
云栀觉得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虽然羞怯紧张但也默许。尤其床头的柜子还正好有需要的东西。但她意外于岑野在关键时刻的停止。
当时她说他是君子,克制力这么强。
岑野只是无奈地抱着她,缓着自己的劲儿,用低沉的语气有些难堪地和她坦白。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喜欢她以后,偶尔一些不太正经的梦,主角都是他——
和她。
尤其是第一次岑野梦到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万分唾弃自己,那几天甚至都没敢和云栀多讲话。
当时云栀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骂他变态,脸色也红,不敢相信他竟敢在梦中亵渎。
他笑笑,和她说实在抱歉,但真的控制不住。
身体控制得住,是有理智。大二他们方才二十。虽然很多学生这个年纪已经开放思想,但岑野还是觉得要给她保护。
不过思想和精神上……实在难以控制。他爱云栀,这种爱衍生出人性最本质的欲/念和贪婪,想要共享最亲密的距离。所以精神上诚实,也极端罪恶。
好了,现在岑野又感到罪恶了。他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现在就想找个沙袋,打个几个小时。他真他妈混蛋,竟然在梦里亵渎了洁白纯洁的她,就因为她那小小的动作。
他可以在云栀面前装作这个夜晚无事发生,但是过不去心里的关。
整个第二天的拍摄行程,岑野都没敢靠云栀太近。
云栀倒是正常。昨天的始作俑者是她,也得到了她所满意的答案,今天如没事人一样工作。
徐灿更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今天要爬一座梯田。
路很窄,云栀走在了最前面,徐灿跟在云栀后面,岑野则是走在后面。他虽然后半夜都没睡,但毕竟是军人,这点事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该扛扛,该走走,轻轻松松的。
倒是徐灿一边爬一边吐槽,这当摄影师也是体力活。
他们到达了最顶端。
入眼是一整片梯田,金黄灿烂,给人一种无声的震撼。大自然鬼斧神工,而人类智慧如神笔铺画。
云栀和徐灿的拍摄内容是有分工的。
徐灿喊云栀,“云姐,我去那边了啊,我们等会汇合。”
她拿了设备,对岑野说,“你跟云姐哦。”
岑野看都没看云栀,“我跟你。”
徐灿是个明眼人,昨天分明觉得岑野对云栀不太一样,才主动帮个忙,稍微撮合一下。
这男人怎么没点脑子呢?
云栀见岑野垂着眼皮,看都没看她就说话了,一副不和她靠近的态度。她心想,难道昨天吓到他了?
怎么可能,从前他可比昨天的自己更过分,很多时候都会逗得她面红耳赤才罢休。
云栀抿了抿唇,“你跟我。我要换的设备多。”
“……好。”他没忘自己的身份。
云栀和徐灿走了两个方向,徐灿往底下有错落乡村人家的地方走,云栀则是和岑野去找能拍下整片梯田的地方。
云栀感受到岑野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站定脚步,回头问他,“我很吓人吗?”
岑野拎着设备,淡淡睨了她一眼。昨晚的画面糊在一起,又一次飞快地在他脑子里窜过,“你还不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