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便头一个笑着凑趣赞成。
众人自然也都道好。其实众人送礼莫不花了心思。可钟微收下, 只怕也没工夫拿出来一一查看,更不可能记得清楚谁送了什么。如今机会难得,谁不想自己的礼物能在正主跟前露个脸呢?
钟微推脱不成, 便只得吩咐丫头把姑娘们送的礼物都取来。
坐等之际, 锦心不知何时挪到了锦鱼身边。
锦鱼抬头见锦心冲她微微一笑, 想了想, 便起身把座位让给了她。自己反起身往外头去,找了个茶桌。见桌上放着只娇黄梅花提梁壶,旁边放着几个鸡蛋大小的青瓷折腰梅花杯,便自己动手斟了半盏茶,抿了一口。
就见众丫头婆子们一阵忙碌, 抬出数张黑漆几案拼在屋子中间。
又用红漆海棠盘将礼品呈上,一件件摆放出来。一时只见满室生辉。
众人便都围过去看。锦鱼也跟在后头凑热闹。
就见什么金钗玉环如意香鼎都是寻常,最打眼的是一个玉石红梅花盆景, 高三尺,玛瑙雕佛手为盆,盆下配镂雕红木座。金丝为枝, 红玉为花, 青玉为叶, 白玉为蕊, 花枝亭亭, 柔中带刚, 婀娜妩媚, 价值连城。
那长宁郡主先就跑到这梅花边上站定,一脸得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这是她送的。不过这手笔确实也大得有些异乎寻常。
钟微是个有眼力价儿的,当下挤了挤狭长的眼眸, 笑道:“这自然是状元了。可巧也是梅花。”
长宁郡主便笑得露出粉嫩的牙龈来,道:“果然是我送的点了状元!其实今儿若不是卫五姐姐自己急着站起来,抢着去出风头,我便要让你用这个去摆景了,岂不比那真花儿强百倍!”
锦鱼在后头听得,不由哭笑不得。这才明白长宁为什么提出叫众人看礼物。
因为是小郡主叫开窗的,多少算是闯了祸。如今急着叫钟微看她的礼物,也是想请求钟微原谅的意思。
可小郡主说她想出风头,却有些不讲理了。可她又不好跟人家隔空吵架。正郁闷,就听有人接话道:“我那妹妹有些不懂事。郡主便瞧在我的面上,原谅她罢。”竟是锦心。
锦鱼心道锦心当时也在桌上,明明知道当时钟微看着她,她才起身的。江嬷嬷反复教导过她们,一家子的姐妹,出门在外,便该互相维护,才不会叫人瞧笑话。可见锦心是半点没听进去。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
正暗自鄙夷锦心,却见那小郡主睁着小圆眼,像只不懂事的小鸡,道:“我哪里有怪她?我还叫她姐姐呢!”
有几个姑娘不知道是城府浅,还是本来就不喜欢锦心,竟是出声笑了起来。
锦心一张粉脸顿时胀得通红。
锦鱼自己也忍不住偷偷地翘了翘嘴角。
却听钟微道:“我若早知道郡主送了这份大礼,自然也不会去求卫五姐姐帮忙救场。”
锦鱼不由感叹。看看人家钟微,年纪虽小,却是明明白白。长宁郡主身份既高,为人又幼稚无礼,钟微竟也没怕得罪她,反坦然说是自己求她帮忙的,算是替她澄清了出风头一说。倒是比锦心这个亲姐妹便像姐妹。这个朋友真值得一交。
长宁听了这话,显然有些不以为然,道:“姐姐叫她帮忙是抬举她。怎么用得上一个求字?喂……卫五姐姐,钟姐姐待你这么好,你干嘛躲得人影子都不见?是不是送的礼见不得人?!”后半句话,长宁是隔空朝着锦鱼喊的。
众人如今都认得锦鱼。一听前头喊,竟自动分开,给她让出了道。
锦鱼只得无奈上前,道: “我送了一幅画儿。”她哪里知道解了钟微的围,却无意中得罪了一心想显摆的长宁郡主。
“画儿?你送的是画儿?谁的手笔?”不想锦心竟提高了声音问,像比谁都紧张。
锦鱼本来也没想到会被拉出来示众,只得硬着头皮道: “我自己画的。”
就听人群里有人“噗嗤”笑了一声,道:“王姐姐,您诗画双绝,一会儿倒要请您好好品鉴品鉴我五姐姐的画儿。”却是锦柔。
王青云倒谦虚道: “卫六妹妹谬赞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锦心则蹙眉低声训锦鱼道:“我明明提醒过你。钟家什么好画儿没见过……你若没有好东西,只管跟我说,我送你一件便是。”
锦鱼心里愠怒。锦心真的太爱争强好胜了。这是怕她送的东西叫人嘲笑,连带着一起丢了自己的脸面,才急急撇清。
想着钟微的好日子,也不好跟锦心发作,便只挑了挑眉毛,故意上前挽住钟微的胳膊,亲热地道:“你敢嫌弃我,我便不跟你做朋友了!”
江家穷,她自己也不算多富。虽然上次老太太寿宴,她狠狠发了一笔小财,可她早叫茯苓和豆绿两个一一登记在册,准备记住这些人情。根本没打算把那些东西随便拿出来送人。
而且她也没打算以后出门,都跟人比富。更不可能为了送礼跟许夫人或是锦心开口。
钟微大笑:“不敢不敢,快告诉我你送的是哪一幅,便是一幅白纸,我也选了做榜眼!”
锦鱼目光淡淡扫过锦心锦柔,凑在钟微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锦心锦柔的脸上轻讽的笑意顿时僵住,像是霜打的茄子。
她们与钟微早就认识,虽然不能算很熟的姐妹淘,但锦鱼才见过钟微一面啊,怎么就能跟钟微好成这样!上次在宏福寺,钟微也是一直帮着锦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