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找人通知前院的江凌, 说自己要跟许夫人去敬国公府,回头自己直接从敬国公府回永胜侯府。
不想她跟着许夫人刘氏出来时,就见一道靛蓝的身影玉立在了马车边。
刘氏笑看了锦鱼一眼, 没说什么。
许夫人则板着一张, 心里老大不自在, 道:“五姑爷何不跟他们喝酒去, 不必跟着。”
江凌上前鞠躬行礼,笑道:“不知道岳母急着去敬国公府有何事?有岳母和大嫂子在,想来没什么事处置不了的。我媳妇又没经过什么事,去了怕只会添乱,不如就不去了?”
锦鱼大喜又有些懊恼自己脑子转得太慢。
刚才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出嫁从夫。她现在已经不是景阳侯府的人了, 而是永胜侯府的人。
她去不去,许夫人作不了主。江凌能作主。就该把这事推到江凌身上,让江凌替她拒绝了才好。
许夫人脸色甚是难看。
虽然敬国公府的人没说什么事。她也能猜到几分。如果可以, 她也不想带锦鱼过去。
可除了锦鱼,谁能证明锦心的“清白”呢?权衡半晌,眉毛揪成一团, 气咻咻道:“既如此, 你便跟着吧。”
当下锦鱼只得上了自家的马车。
江凌仍骑马护行。
两人跟着景阳侯府的马车一路去了敬国公府。
一进敬国公府, 锦鱼便被震撼住了。
层台累榭, 丹楹刻角。
阳光撒到各处, 屋顶上, 檐画上, 树叶上,花枝上, 到处都明明暖暖地辉煌着。
又是四月中旬,不见樱花桃花杏花这些个俗物, 只见牡丹蔷薇杜鹃报春玉兰争相盛放,满府花香浮动,
大堂高耸,双层歇山顶,合抱粗的柱子挂着乌木涂金对联牌,门楣上挂着匾额“争迎”二字。字迹遒劲飘逸,定是名家手笔。
进得堂内,金瓶银钟,玉盘檀椅,叫人眼花缭乱,所谓白玉为堂金作马也不过如此了。
她暗暗咂舌。
便有几个衣饰华美的仆妇出来引着进去坐下。
上了茶果点心,又歇了片刻,才听得堂后脚步声响。
一时紫檀水墨大理石屏风后转过来一个身材高大、金灿辉煌、英气勃勃的妇人,正是敬国公夫人。
许夫人忙笑着站起来,道:“亲家母,我们正吃洗三酒呢,怎么好端端的急着找我?”
锦鱼心道:许夫人这话是在埋怨敬国公夫人跋扈。可若真硬气,何必一刻不停地赶了来?若是不硬气,现在说这话,又有什么意思?
果然就听敬国公夫人冷笑一声,径直往上首盘螭紫檀官帽大椅上一坐,朝锦鱼瞥了一眼,道:“你倒有脸来问我!你带了卫五娘来,不就早知道我是为了何事找你么?你撒了这么个大谎,如今倒叫我们敬国公府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你倒还有闲心吃什么酒!”
锦鱼:……知道敬国公夫人跋扈,可还是没想到竟是骄横如斯。这是一点脸面都不给许夫人留啊。
许夫人气得满脸胀红,浑身环佩叮当作响,刘氏上前扶住她。
两人尴尬站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锦鱼坐得稳稳的,不由也跟着尴尬起来,可心里又忍不住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
许夫人让她娘差点儿破相的事,她可还记恨着呢,这回许夫人是遇着克星了。
半天才听刘氏道:“亲家夫人,想来这中间有些误会。咱们既然来了,不如大家坐下慢慢把话说清楚就是。对了,怎么不见我家四姑奶奶?”
敬国公夫人道:“误会?呵呵……你家姑娘自己亲口说的……哪里来的误会?诚亲王亲耳听到的,这早晚,怕是连皇后娘娘都要传了我去问个清楚。想我一世清白做人,行得端坐得正,不想倒栽到你们这种奸人手里!真真是冤也冤死了。”
话虽极不客气,可到底吩咐婆子们去把锦心跟柳镇都叫来。
锦鱼不觉头痛。怎么还跟后宫扯上关系了?想想她在洛阳庄里自在的时光,连个县官都没见过。皇宫什么的,那真是比天边都远。
就见许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又红又青,憋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道:“亲家母若要这样说,那大家不如一拍两散罢了。今儿人都是齐的,我便与你一起递牌子进宫去,在皇后娘娘跟前分说个明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锦鱼不由讶然。
许夫人胆子还真不小?一拍两散,锦心还活得了么?出嫁六天就和离?
她再去看敬国公夫人,不想就见敬国公夫人脸色一顿,倒少了几分刚才的气势凌人,只冷道:“且等你女儿来了,你自跟她说去。”
刘氏便扶了许夫人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