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鱼心头震撼不已。
不是因为王青云有这样的野心, 也不是怀疑王青云的能力,只是震惊于王青云这样的选择。
王青云明明白白,喜欢钟哲。
钟哲精明能干, 为人大气, 性格也诙谐有趣。
谁嫁了他, 日子不但富裕安定, 而且会趣味盎然。
可太子呢?她对太子知之甚少,可单从昌县一事的处理看,太子这个人似乎既没能力,又没担当。
身为太子,受命赈灾, 却进展缓慢,执行混乱。
明知自己是国祚所系,却莽撞行事, 连危险的大小都估算不出,以至于身陷危境。
出了事,又推卸责任, 无能力挽狂澜, 还要皇上亲自出面给他收拾残局。
这样一个人, 王青云会瞧得起吗?真嫁了他, 能幸福吗?
“怎么?你不信他们会找我做太子妃?”也许是因为她沉默得太久, 王青云笑问。
锦鱼摇摇头。
太子与皇后娘娘现在都因为赈灾犯了大错, 急需做点什么事情来弥补。
这个时候, 王青云却正因宏福寺赈灾而善名远播。
若是能娶到王青云做太子妃,不但能替皇后娘娘跟太子涂脂抹粉, 还能拉拢到王尚书的势力。
这点简单的算计她还是看得懂的。
“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 最后做决定的人是我。以后是福是祸,必不会怪你。”王青云又道。
听了这话,锦鱼更觉得王青云跟太子不合适。
王青云这么敢做敢当,太子却显得有些懦弱了。
她忙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王青云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
她脸上强势自信的笑容好像变成了一层薄薄的面具,眼中慢慢地涌上一片水光。
半天,她才道:“那又怎么样?配得上我的人,觉得我配不上他。”
锦鱼心里怪难受的,低声劝道:“天下之大,又岂会只有一人能入得你的眼?”
王青云仰了仰脸,轻笑了一声,突然转头看向窗口。
那里有一片天光从冰裂纹的窗格子里射进来了。
那光照在王青云精致凌厉的容颜上,有一种凛然难犯。
“既然嫁不了我喜欢的人,那么就嫁一个能让我站在这世间最高处的人。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个瞧不起我的人,匍匐在我的脚下,悔不当初。”
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嘴角上扬,可锦鱼却觉得自己的眼睛鼻头都是酸酸的,想要替王青云流泪。
她也明白。太子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成为王青云的踏脚石。
“通往最高处的道路,又艰苦又危险。一日失手,便万劫不复。值得吗?”她忍不住再劝。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艰苦也好,危险也罢,这样做,至少人生不会无趣。”
王青云语气森然。
这样的回答,锦鱼无言以对。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握了握王青云的手,只觉得她指尖冰冷,微微颤抖。想来王青云嘴上说得轻松,这个决定却并不容易。
不想才握住,王青云就挣开了她的手,提起裙摆就要往地上跪。
她吓了一跳,忙伸手拉住王青云的胳膊。
好在她手上力气不小,王青云没能跪下去。
她不由嗔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青云道:“你刚刚也说了,这条路既危险又艰苦,没有人帮我是不成的。我想求你帮我。”
锦鱼手上猛地一紧,心里惶恐万分。
这个选择太困难了。
王青云要做的事非同小可,那是夺嫡之争啊。
成为王侯败为寇。
她根本不想掺和进去。
就算她跟王青云是好朋友,这样的请托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万一出事,江凌及江家都会被牵连。
但是,她也感激王青云的磊落。
这回太子与皇后娘娘接连出事,她根本没有多想。
王青云若想骗她入彀,只管不提其中可能的凶险。
反正只要王青云当上了太子妃,论私,谁不知道她与王青云的私交甚笃?更不用说,如果钟王两家联了姻,她与钟微亲如姐妹,就算想撇清也撇不清。论公,江凌是王尚书的下属,他们夫妻都会自然而然就会被当作太子一派的人马。
王青云不但提醒她做太子妃,现在是祸福难料,还挑明自己的真实意图,坦诚寻求她的帮助。
她当然可以拒绝。
她虽不知道自己能帮到王青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