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说：“生子当如孙仲谋。”

过了会，罗曼把手机屏幕按亮递到陈凯西面前：“11点35分了，陈勉马上要落地了。”

陈凯西当年生完孩子，不得不回娘家坐月子，陈勉晚上加完班，就去丈母娘家打地铺。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意气风发——罗曼去看他们的时候，随口问名字取好了吗，陈勉点点头，报出一个互联网大佬的名字。

陈凯西瞥了一眼屏幕，说：“你有消息。”

这么多年，罗曼听到嘘嘘的名字，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想笑。

又仔细看了眼消息提醒，说：“你跟吴浩又联系上啦？”

但陈凯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罗曼很艰难才听清她说的话：“不是，我怕陈勉骂我。他肯定会说，这么多人带个孩子还带不好，他那么宝贝嘘嘘，他生我气怎么办啊……”

罗曼看了一眼，是吴浩跟她说今天晚上玩得很开心，就是一回头她就不见了……

罗曼嘴上安慰她：“小朋友磕磕绊绊总有的，你放宽心，骨折不是什么大事。我小时候也骨折过啊……”其实暗自腹诽，红楼梦里贾宝玉还经常挨贾政一顿打呢，我们这社会主义阶段了，小公子哥跌一记受点伤，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但她没有被带偏，她坚定地对陈凯西说：“你先打电话，一会我再给你解释我的事。”

陈凯西含混不清地说“在医院了”，却没有停下啜泣声。

罗曼起身，拖着酸麻的腿，走到门口，开了灯，灯光乍亮的那一刻，她被迫眯起了眼睛。

罗曼说那你赶紧送医院处理呀。

陈凯西先给陈勉打了电话，禀报了儿子骨折的消息，她用口型跟罗曼说：“他过来了。”

她说嘘嘘骨折了，她好害怕。

罗曼催促她说，快，你跟嘘嘘排练一下。

那头是陈凯西“哇”的一声大哭。

看陈凯西僵立着不动，罗曼替她敲了嘘嘘的门，她高声说：“嘘嘘，醒一下，你妈妈想跟你聊会天。”

一个半小时前，罗曼钻出放映厅，一拨又一拨的人也正在乱哄哄地往外走，她一溜烟跑到偏远处，一边从包里翻找耳机，一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歪着头问怎么啦，我刚在看电影没看到。

然后她替陈凯西转开门把手，说进去吧，抓紧。

“哭累了，睡了。”

陈勉回到家，跟罗曼只是简单地点头打了招呼，但这还算好的——路过陈凯西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抬，就往楼上儿子房间里去。

罗曼胡乱垫了，问：“嘘嘘呢？”

房间一片漆黑，儿子正在酣睡，陈勉开了床头灯，橘色的轻柔灯光打在嘘嘘脸上，陈勉的柔情全部涌上心头，他轻轻摩挲嘘嘘露在外面的打了石膏的手臂，又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嘘嘘的手指。

陈凯西把毯子折了两下，递给罗曼：“你垫屁股下面吧。”

没想到嘘嘘突然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中惊喜道：“爸爸！”

罗曼走到她身边，坐下，小心地把手电筒转了个方向，让光束打到她们背后的书柜上。

陈勉声音很轻：“把你吵醒啦？”

陈凯西就坐在地板上，腿上盖了块薄薄的针织毯子。

他索性再亲亲嘘嘘柔软的手指：“疼不疼？”

罗曼只能开了手机背后的手电筒，又怕光线太亮，刺着了陈凯西，于是把手电筒光打到地板上，凭借反射后一点微弱的亮度缓慢前行。

“不疼！我是小男子汉！”

罗曼只好一边嚷嚷着“陈凯西我上楼找你了哦”一边扶着楼梯上二楼，一间间敲门确认，走到第三间，门是敞开着的，罗曼刚想摸索着墙壁开灯，就听到了浓重的鼻音：“别。”

陈勉笑出声：“你是屁个男子汉，嗓子都哭哑了。”

然后她下车，径直走到门前，半蹲下身，按亮电子锁，输入陈凯西刚发她的密码，旋开门把手，一楼客厅里灯火通明，唯独不见人影。

嘘嘘不吭声了，他看着爸爸说：“我看到那个车想躲的，但是我停不下来了……”

到了陈凯西家门口，罗曼犹豫了下，没喊他，只是替他重新修改了目的地。

“嗯，因为有加速度嘛。”陈勉对待儿子一贯的很有耐心。

没有人接话，连司机都觉得这点独白跟他碰到过的抓马剧情比起来不值一提，依旧平稳地开着车。周慕孙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起来，他好像真的睡着了。

“爸爸，今天幸亏sophie姐姐。我摔在地上，sophie看到了，她打电话给妈妈的。”嘘嘘眨巴着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