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倾城去厨房拿了个盘子，把装小笼包的塑料袋结解开，平摊在盘子上，这样洗起来省力。

泰诺里有助眠成分，唐蜜很快沉沉睡去，钟倾城无声地告诫自己，无论交付出什么，她都要往上爬。

昨天唐蜜本来想回家蒙头睡觉的，但alex一喊，她还是立刻改了地址，让司机送她去三里屯，她怕这次不去拂了alex的面子，以后都没有她的份了。

因为她不想变成唐蜜。

alex是一个很爱玩的二代，差不多每天在工体北路的夜店报到，他出手算大方，每次邀请女孩出去玩，给的“打车费”都是8888起步，所以alex的卡座上总有最漂亮的妞。

相比于其他人，罗曼这两天倒是风调雨顺的。

“alex的局。”

吴浩现在对她很殷勤，每天早上都会发一张自己在落地窗前举着咖啡的照片，罗曼不咸不淡地说你这个构图不行，吴浩也不恼，只说我现在这个艺术修养不行了，需要你熏陶下。

“然后你直接去了夜店？”

陈凯西劝过她好几次，她说你要是想跟他复合，那就好声好语说话，你要是看不上他了，就索性不要浪费时间。

唐蜜甩甩头：“那男的有病，看完电影，他让司机送我回家，自己跑了。”

罗曼倒是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就像一个当年没能及格的学生，时隔多年又重新做回了那张试卷，她想轻而易举地拿个满分，然后撕掉试卷说，我早就不在乎这门课、这个学位了。

钟倾城说你昨晚不是去约会了吗？

七夕节，吴浩送罗曼的礼物是一瓶粉色的大牌香水，据说只选用牡丹作为原料，所以香气馥郁、雍容。吴浩的解释是，本来想送她花的，但花朵朝生暮死，实在是不宜作为爱情的图腾。

凌晨五点多，钟倾城被高跟鞋跌跌撞撞的声音吵醒，她披了衬衫走到客厅，坐在门口换鞋的唐蜜动作迟滞，一身烟酒气。地板上放了一袋小笼包，唐蜜招呼她：“我买了早饭，一块吃点？”

罗曼只是窃笑，七夕节玫瑰花价格都要翻好几倍，反倒是香水价格波动小，对金融男来说为节日溢价买单简直不可原谅，同样的价钱，还是买香水心里稍稍舒坦些。

唐蜜昨晚神秘兮兮地说晚上有约会，所以她彻夜未归，钟倾城觉得很正常。

罗曼原本还能饶有兴致地品味吴浩这些小心机，但晚上，当她习惯性点进吴浩现女友微博的时候，她简直要气炸了——

与此同时，钟倾城看着抱着马桶狂吐的室友唐蜜，同样心情复杂。

女生也晒了一瓶同品牌的香水，不过瓶盖是黑色的，她写道：闻到了玉龙雪山的香气

陈凯西没有说话，只是找了一支笔，在纸上刷刷写了几个字，推过来，罗曼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我也想改变的。”

虽然她虚化了背景，但罗曼还是能一眼看出，她是在他家。

抬起头，看到陈凯西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罗曼赶紧指了指电脑：“我在开剧本会。”

罗曼以为批发送香水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但当她点进官方旗舰店，她彻底沉默了：

但罗曼最终只是温驯地说好的，还不忘提醒助理说：“都记下了吧？我们这一版，把女二这条线改好。”

一片花里胡哨中，一个七夕礼盒格外醒目，里头恰好就是一粉一黑两瓶香水。

“搞钱”如果真像电视剧里拍得那么容易，她此刻早就站起来不干了。

罗曼没有把这个屈辱的故事告诉陈凯西，她只是机械地摁香水喷头，一下一下，直到房间里的香气浓郁到呛人，她必须开扇窗才能自如地呼吸。晚风轻柔地包裹住她，也替她接住了腮边欲落的泪滴，她以为吴浩会上钩、会为昔日对她的轻蔑付出代价，但原来他不是鱼，他是渔翁。

罗曼悲哀地微笑着，心想，搞事业难道是嘴巴一碰一张这么简单吗？她搞了十年事业，此刻还不是得坐在这里，任由别人指手画脚。

他连红玫瑰和白玫瑰的角色都给她们安排好了。

视频会议里，制片人在用玩笑调解气氛：“好啦，我们罗老师自己就是独立女性，我相信她会把我们女二从家庭主妇到独当一面的职场丽人的这个转变很好地写出来的……”

罗曼决定做一件恶毒的事。

罗曼凝视着照片，心想：“别说陈凯西离婚了等于给其他女人腾地方，更别说陈勉万一再婚再有个孩子，嘘嘘将来能继承的财富直接打对折……哪怕就为了面子，换作她是陈凯西，也打死不离。”

她截图了吴浩给她闪送香水的聊天记录，私信发给了他的现女友。

罗曼手机里还存有那天的自拍，她翻找出来看——陈凯西理所当然是c位，大学同学跟她亲密地脸贴脸，处在边缘的罗曼一张脸被拉宽到畸形。

她见不得他风平浪静地度过这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