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餐的时候，钟倾城往罗曼的方向张望，看到她已经摆着电脑在打字了。

周慕孙说，减肥呢。

ken总把菜单递给她，说“想吃点什么自己点”，钟倾城没忍住抿嘴一笑，ken总的年纪让他把这句宠溺的话说出了慈爱的味道，但ken总显然误会了这一笑，以为她就是没见过世面，他说：“没事，以后我们可以常来。”

ken总说你这年纪轻轻，胃口不行。你看我——他扒拉了一下自己餐盘里的t骨。

一则她怕罗曼大嘴巴告诉江涯，二来，她不想让罗曼觉得自己太擅于“攀龙附凤”——她知道没有人喜欢太会钻营的人。

周慕孙说你本来就精力异于常人，我不行。

钟倾城不想被她发觉自己的存在。

罗曼低头偷笑，周慕孙是她见过的，最愿意让渡出口头便宜的人。

罗曼坐在角落那桌，面前只摆了一杯白葡萄酒，她不时抬头张望，应该是在等人。

ken总高兴了，他问周慕孙：“我们最近筹备个电影，大片，中国版的拯救大兵瑞恩——许詹妮——现在最红的那个小花，找我好几回求着想演，我都还没敢答应。你要不要参与一点？”

只是钟倾城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餐厅里撞见罗曼。

周慕孙很捧场，他指了指ken总，对罗曼说：“我这辈子见过的明星，都是托ken总的福。”然后他一个个开始报人名，既满足了ken总的虚荣心又巧妙地绕开了关于投资的提议。

消息没来，ken总的晚餐邀约倒是来了。

罗曼一边配合地笑，一边心里默默感叹，这就叫比你牛逼的人还比你虚伪。

钟倾城一边翻白眼一边按下语音键，语气软软的：“那我就一心一意等着你消息”

ken总挥挥手，不以为然地说：“你太当回事啦！女演员在这个行业里，就像是飞机头等舱的空姐。”他被自己的这个精妙比方得意到，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ken总秒回：“我这一晚上都惦记着你呢。”

罗曼对着餐盘，挑了挑眉毛，虽然尴尬但并不意外。

钟倾城抓过手机噼里啪啦回复：“赶早不如赶巧，我这不是遇到贵人了吗？ken总，有合适的角色，你多惦记我呀。”

她以前写的剧开选角会，聊到女演员的时候，制片方经常突然来一句：“xxx我是真的没看出来漂亮在哪，不知道x总是怎么睡下去的。”

ken总看完简历只发过来一句话：“你26啦？娱乐圈对女孩子真是太残酷了，生活里还那么光彩照人的一个姑娘，出名已经嫌晚了。”

罗曼那时候就知道，即便混成有名有姓的女演员，在男性视角里，也就是一个“被睡的对象”。

钟倾城一回家，就把自己的简历、在影视剧短暂出现过的片段合集都一股脑发给ken总，她说还请不吝赐教。

虽然她特别想杠一句，是吧，可惜这样了都不跟你睡。

她说：“哇，今天好开心！”

但她此刻偷觑钟倾城，她居然有那么点，怕钟倾城灰心。

她对江涯露出一个孩童般心满意足的笑容，看得他几乎融化。

她那么想往上走，但上面……也就这样。

江涯领着服务员小哥抱着一瓶清酒回来的时候，钟倾城也看到自己的好友申请里多出了ken总的头像。

这时她听到周慕孙说：“这还坐着编剧呢，ken总小心编剧老师当真了，把这都写进剧本里。”

她毫不迟疑地把自己的照片投送给剩下的那一个。

ken总仿佛这才意识到座上还有两个女客，他摆摆手：“我不是歧视女性啊，我就说个客观事实。”

江涯关上门，她听到远远地传来鞋子叩击木楼梯的咚咚声，她看向隔空投送的页面，随着江涯走到楼下，有一个iphone账号突然从列表里消失了。

走回家的路上，罗曼虽然精疲力竭，但还是主动开口说：“刚才我很感激你。”

江涯略略等了她一会，看她还是疼得龇牙咧嘴起不来，她又穿着短短的热裤，两条大白腿就这么在他面前晃悠……他说我下去挑吧，你别起来了。

“为什么？”

江涯说好，钟倾城做出要起身的样子，然后她突然哎呀一声，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我腿坐麻了，你等我下——”

“谢谢你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跟我撇清关系，没有让他觉得我是你的炮友……不然我会觉得很屈辱的。”

钟倾城紧张到全身酸痛，事关前途，她不能乱赌——她灵机一动，突然柔声问江涯：“我们再一起去楼下挑一瓶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