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鸾这才察觉到不对之处……她要求王师命放了公主和苏阆然,王师命爽快答应,可为什么要把尹司仪装进棺材里带走?
一个女官,还是来自百济的女官,跟鬼夷国一个北一个南,怎么说也扯不上关系,带她做什么?
陆栖鸾怀疑道:“尹司仪,你是不是和这村子里的案子有关系?”
尹司仪那边陡然安静下来,陆栖鸾终于恍然,继续道:“你跟朝颜之死有关系,所以王师命连公主都不要……你才是王师命要杀的最后一个人!”
空气凝结,灵堂里一阵可怕的沉默过后,敲击棺材的响声再度响起。
……一共三下。
……
“搜!”
“苏校尉,我等到底是便衣行事,这般惊扰乡民,若是御史台弹劾……”
“平日里也没少弹劾,不差这一次。”
朝廷近年以儒礼治国,讲求官不扰民,尤其是四卫出巡,军纪更为严明。将官们未免落于文人口诛笔伐,外出行事时大多提着小心,能少一事是一事。
只是如今已顾不得了,苏阆然为求快,直接令手下雁云卫冲入祠堂。
“你……你们想干什么?!”
把手祠堂的村民若是对付落单的一两个人还好,眼见十来个训练有素的军士持刃而来,立时便吓得软了腿。
“王大夫……快去叫王大夫!那染病的人跑出来了!”
苏阆然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带人进了祠堂,抓了那准备落跑的守门人,寒声问道——
“你们把陆栖鸾带去何处了?!”
“她、她染了病,我们也是为她好……”
“我问的是在哪儿?”
“在……在灵堂。”
灵堂?
苏阆然正要去后院,旁边的雁云卫道:“校尉,叶大夫的房门里面似乎被钉住了,我们……”
“我来。”
苏阆然走到叶扶摇门前,推了推门,门里传出细碎的铁索声。
“你们让开。”
他退后两步,刀出,斜斩,轰然一声,整张厚重的柳木门四分五裂,吓得里面的人传出一声细细的尖叫。
“哥呀!!!”
一听这声音,苏阆然愕然道:“是公主。”
果然,房里探出小公主惊慌的脸,见了护卫们都冲了进来,一张惨白的小脸望向身后——
“那个啥,大夫,我这两天躲在你这儿吃肉,他们是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里面躺在摇椅上的人,这才闻声睁开眼,见了苏阆然,方才叹了口气。
“你们来了。”
苏阆然很快便看见了叶扶摇的手,那手上古怪的青色纹路交错,似乎是相当严重的中毒迹象。
“叶先生,你被王师命下了毒,为何不早些求助?”
叶扶摇似是有些疲倦地摇了摇头,徐徐道:
“在下倒是想,只不过小公主来了,唯恐那人也如待我一般在公主身上下毒,是以不得不假作周旋,惭愧。”
“叶先生不必自责,是我们这边晚了。”
“这里倒是不晚……”叶扶摇看向窗外灵堂的方向,道,“倒是陆大人那里,再不去,她怕是情况不妙。”
苏阆然心中一沉,让周围雁云卫护好公主,转身直奔后院的灵堂,空荡荡的并无王师命踪影,直到听见有一具棺材在响,便急步冲了过去。
棺木敲得更响了,苏阆然推了一下,发现棺盖皆被钉死,又不能动刀误伤,双手便抓住棺底与棺盖棱角处,手上一发力,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木头撕裂声,竟生生将沉重的棺木撕了开来。
扔去碎了一半的棺盖,苏阆然却发现里面的人是尹司仪,待拿下堵住她嘴巴的布团,厉声问道——
“陆栖鸾呢?”
尹司仪说不出话来,一脸泪痕地看向另一侧的棺木。
……已经遇害了吗?
心中一空,苏阆然敲了敲棺木,里面并无反应,脸色瞬间便白了,咬着牙扯断绑着棺木的麻绳,推开棺盖后,只见棺中的人闭着眼,唇边一片暗红血迹,身上盖着的竟是王师命的衣物。
苏阆然还当她发生了什么,当即就红了眼睛:“我来晚了……”
陆栖鸾睁开眼道:“不,你又来早了。”
苏阆然:“……”
苏阆然:“啊?”
陆栖鸾扶着棺壁坐起身来,目光凛然。
“你再来晚一些,明日我就能把托王师命杀人的人一并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