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什么?担心,就像女人附加的功课,全是一遍遍毫无意义的复写。小孩一回来趴在床上说:我们捉到了海胆!他边说边比划:这么大的海胆!
对啊,我还可以再睡20分钟。
他看起来没有一点高烧的症状,周身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海水味。
喂,不是六点半要走吗?
行吧。
不知道为啥,我开始搜斐济直接回国的机票,结果发现不行,大部分都要转机两次以上,时长十几个小时到三十多个小时不等。与此同时,小陈给儿子喂好退烧药,抱着又开始睡了。
看来生病最好的方法,是忘记生病本身。
连续的行程,只需要一次高烧,可能就打水漂了。
小陈又跟我商量了一件事,你看,我们明天7点到上海,9点回家,正好送他上幼儿园怎么样?
小孩还在昏睡,竟然一点吵闹没有,这让我更加担心。一般来说,最担心小孩生病的节点,一个是出发前,怕发高烧耽误出行,一个是返程前,怕发高烧耽误回家。海岛旅行本来是后加的行程,所以返程极其折腾,先从瓦努阿图回斐济,再从斐济回新西兰,然后直飞回上海。
这下我没什么话说,在这场40天的旅行里,我最好承认,最需要赶紧躺下来歇着的是我自己。
五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体温计,高烧直达39度6,我的心脏都快稳不住了,怎么会呢,难道是瓦努阿图带回来的传染病?还是热带地区有什么登革热?
我脆弱了,父子俩都更加坚强了。
他重复道:我摸着还行,不高的吧。
他们在归来的飞机上,开始讨论起,暑假该去哪里?是去森林采蘑菇还是去小岛捡海星?
即使凌晨四点半,我的白眼也一如既往地闪亮。
我的妈,我只想躺下来,静静地躺着,再也不用担心今天是否能赶上飞机,晚上住的房间有没有两张床,卫生间里会有虫吗?
小陈很像被周扒皮叫醒的长工,百般不情愿爬起来,先在我的箱子翻了下,又在他自己的箱子翻了下,辗转到背包,小孩书包,开始呓语:我记得我好像放进来了呀……
经过这件事,小孩充分发现了我多么没用。回来后,他不小心摔倒,磕得满嘴是血,一只牙还松了,我照样冲在紧张第一线:怎么办怎么办,赶紧去看医生啊。
别废话,快把体温计找出来。
小陈冷眼旁观,先开始骂小孩:叫你不要做这种危险动作,你是不是活该?
小陈摸了几下儿子,说:我感觉他烧得不是很高。
小孩一边大哭一边爬到爸爸身上:会好吗?会好吗?
小孩发烧啦!一脚踢醒小陈,同时陷入无比的恐慌之中,怎么办怎么办?早晨六点半要退房赶飞机,从斐济飞新西兰,这下还能飞吗?不能飞的话,机票怎么改?从新西兰回国的机票呢?怎么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烧了?
看着这一幕,我心情十分安慰,他已经不是哭着找妈妈的小孩了。
完蛋,滚烫得好像可以烙鸡蛋一样。
过了这一年,他终于变成了哭着找爸爸的小孩。
我赶紧把被子扯一半出来,盖在儿子身上,顺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我胡思乱想了几分钟,儿子的门牙一辈子都长不出来怎么办?
凌晨四点半,我在斐济机场附近的酒店醒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他睡得很熟,但是没盖被子。盘踞床尾的小陈裹着一整条被子,像一只大花卷一样。
看,女人果然不适合带孩子。
旅行的最末尾,小孩发了一次高烧。
在娇贵的环境里,只有野蛮的男人适合抚养小孩。
论男人带小孩到底有多野蛮?全职爸爸第四十八周工作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