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救叶小姐吗?”
“若此次额远河对岸能成,或许华裳也能得救,许多人都能得救。”
“你能跟我说这些,真好。”花儿故作生气地指责他:“从前可别指望白二爷说这些!从前那个讨人厌的白老二老是故弄玄虚!去哪不说,做什么事不说,让人去送死也不说!总之很不是东西!”
她又叫白栖岭白老二,只因他过去种种实在是“坏透了”,如今说起来还生气呢!气不过就捶打白栖岭几下,捶着捶着就捶进了他怀里。
他抱住她,亲亲她,捏她脸,又用力咬她下巴。她躲了,他追上去,最终堵住了她嘴唇。他像疯了一样,凶恶异常,花儿也遂他的意,他如何,她就如何,到了最后,倒像是一场角逐。
亲着亲着,白栖岭反倒心里难受起来,他按着她的头说道:“不管跟谁、不管去哪里,都要记得我。”
“徒增那些牵挂做什么!”花儿故意气他:“没有挂碍才走得远!”
白栖岭当真生了气,用力捏她脸,又掐住她脖子:“你再说一遍?”
花儿坐上他膝头,嬉笑道:“徒增那些牵挂做什么!没有挂碍才走得远!”
话音落了,白栖岭与她打做了一团。他们都不知别人是如何分别的,他二人都没有许多小情小意,也心酸也舍不得,但都不会停下奔忙的脚步。笑闹过了,花儿起身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又用力推他一把:“走罢!”
白栖岭问她:“还有话要说吗?”
“珍重。”
“不担心我在外头讨个小的?”
“你讨我也讨。”花儿站起身来叉着腰:“谷家军里最不缺壮年男子,你讨一个,我便讨两个;你讨两个,我便讨一堆。我倒是要看看最后谁的小多!”
白栖岭被她气笑了,门一推,走了。
那地下通道通开后首先就是地下一役,狼头山有毒的草拔出来,送到氤氲着水汽的地下通道里,里头渐渐就弥散起了雾气。先行嘴罩好口鼻,待对面有了呕吐的动静,就无声杀了过去。
白栖岭走的时候并未与花儿作别,但他在离开营地之时,仍旧朝她爬上的那棵树上仰头望了望。细雨沙沙作响,打在她在树上的小窝上。粗树干上架起的小木屋,人窝在里面闭上眼睛就能听雨声。也能坐起来,把腿伸出来,头探出来,看看外头的景致。别人都道这样的日子太苦,只有她觉着有趣,时常学小鸟衔泥,往自己的木窝里倒腾些东西。
此刻她探出头来,透过树叶看到站在下面的白栖岭,“呀”了一声:“装神弄鬼!”顺手摇了下树枝,大滴大滴的雨就落到了白栖岭头上、身上,霎那间就湿了一片。她见状咯咯笑出声来,觉得这一日与白二爷的较量又胜一筹。
白栖岭指着那树:“信不信我砍了它!”
“那你砍!”
花儿拨开树枝,露出整张脸向下看,看到白栖岭又是那副凶神恶煞模样,就对他咧嘴:“白老二又要逞凶斗狠了!”
白栖岭向远处看了眼,不得不走了,于是对她说:“我走了。”
“走罢!”
此刻无须多言,他转身走了,她悄悄从树上下来,跟在他身后送他。他们都恨自己嘴笨,说不出那山盟海誓的话来,无非就是斗嘴掐架。可那人儿是在心里的,尽管没有那些誓言,但他们却觉得他们的好事已经办完了,此生无憾一样。
白栖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片刻,最终义无反顾走向了那幽深黑暗的地下通道,那通向阿勒楚大营的路。
花儿叹了口气,又转身向回走。
大部队已经开拔,谷为先也已披挂完毕。花儿等三千余名战士被留下看守流金河,眼下这流金河是最安全的地方,却也是谷家军最终的退路。
花儿跟着大部队,看他们浩浩荡荡进了地下通道,去偷袭阿勒楚的大营和草场,就觉得这打仗一事她远没有参悟透彻。她那时还未经历过这样的取舍,只当那是一次普通的进攻。
她在流沙河等到第二天,潮水终于退了,她想起被困在外面的柳枝,于是穿戴好就去找她们。那叫“燕好”的小姑娘的眼睛总在她头脑里转啊转,不知为何,总让她想起她从前的样子。
出了通道,再走一段,果然遇到了柳枝。
柳枝十分聪明,她不敢轻易将人带进去,不敢把流金盐河展现给任何一个人看,只得站在那空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