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宜鸾那天一通胡搅蛮缠,坏了李悬子的好事,相王一家当然怀恨在心。仗着相王妃和太后沾亲,宜鸾又不是太后亲生的,所以说话有恃无恐,拿出了长辈对待晚辈的款儿。
宜鸾抬了抬眼,转头看太后,“母后,王婶这是要打发我出去吗?”
鄢太后木然看了看她,又望向相王妃。
三公主的憨直劲儿,让相王妃有点下不来台,她只好勉力周全,“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有些好奇,平时不是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你么。”
宜鸾一本正经,“我也有长大的时候呀,堂姐要学待人接物的礼数,难道我就不要吗?”
相王妃碰了一鼻子灰,忽然发现这丫头牙尖嘴利,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由望了太后一眼,想看看太后是怎么个主张。
结果鄢太后不动如山,也许是腻烦了她们母女的麻烦,也或者是全然没听见,她只关心今晚的折子戏,偏头问身旁的女官:“戏园什么时候开场?”
女官俯身道:“再过两刻,就移进芳林园去。”
太后捏着手绢掖了掖鼻子,“先前点了《拷红和《惊梦,你去传我的话,再加一折《楚汉争,唱起来才喧阗。”
这是话中有话啊,相王妃立刻明白过来,和女儿交换了下眼色。
清河郡主自然有些不高兴,她早就对太后不曾全力助她有怨言。在她看来,太后是西陵国母,就算直接赐婚,难道太傅能抗旨不遵吗。说到底,还是没把她爹爹当回事。
压了压火气,低头狠狠调开视线,坐在这里半日,已经让她觉得很不耐烦了。好不容易又等两刻,终于所有女眷都要陪同太后看戏去了,趁着挪动的机会,她小声吩咐身边的侍女:“想个办法,把太傅约到天渊池旁的大柳树下。”
侍女茫然,“拿什么理由去约呀,太傅未必会答应……”
清河郡主板着脸瞪她,“不是说了吗,让你想办法。”
至于想什么办法,郡主不在乎,只要让她见到太傅就好。
侍女看着郡主远去的身影,欲哭无泪。自己虽然陪同她多次进宫,些许认识几个人,但这样天大的办法,叫她怎么想!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穿团花圆领袍的女官从边上经过,推了推头上的簪花乌纱帽,冲她嫣然一笑,“你不是宫里人?怎么不上芳林园看戏去?”
侍女六神无主,也不及想太多了,冲口道:“有人让我给太傅传口信,约他天渊池旁大柳树下相见。”
女官皱了皱文细的眉,“是谁要约太傅相见?”
侍女想交底,又怕太傅不赴约,只好搪塞,“我也不知道……我不认得她。”
宫里当然还是好人多,女官寻思一下,露出了然的笑,“我认得太傅身边的人,我来替你传口信吧。”
对于不怎么有责任心的侍女来说,只要能完成郡主的交代就行,不管通过什么途径。于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内人果然能替我传话?”
女官说当然,拍了拍腰上的牙牌,“我可是在永和里当值的,每日都能见到太傅。约在什么时候?两炷香后,如何?”
然后这个任务顺利转嫁,侍女放心地回郡主身边交差去了,女官也被人招到了墙根下。
“排云!”花园里的彩灯,照得那张粉面五颜六色,“你不便出面,免得被人认出来。太傅在永乐殿,找个内监进去传话,就说陛下要见太傅。”
排云不明所以,“陛下不也在永乐殿吗,跑到大柳树底下见人,说不通吧。”
宜鸾啧了声,“太后的戏园子就要开场了,照着惯例,陛下得陪太后看头一场戏,眼下不在永乐殿。”
排云颔首,可又有些后怕,“假传圣旨,会不会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