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没见过什么世面,连看电视的机会都很少,于是,在何家三口其乐融融聊天,白裙小姐致力于让何简奕感知她时,那部正在播放的热剧只有宴聆青在认真看。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就是一个伪君子一个懦夫!只有我,我才是那个一直爱你庇护你的人!”荧幕上,高大帅气的男人一把掐住女主人的下巴,他们站在室外,夜幕下大雨倾盆,两人浑身湿透的人愤怒看着彼此,但他们的身体贴得很紧,除了气愤外,周身还萦绕出一股宴聆青看不懂的氛围。
雨好像下得更大了,男人和女人久久不言,就在宴聆青想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时,男人霸道地亲了下去。
宴聆青:“!”他第一次见。
女人揪紧了男人胸前的衣服反抗了几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被攥紧的衣服松开了,女人的手向上环住了男人的脖子,脑袋也跟着动起来。
两个黑脑袋在雨中扭来扭去,透着愉悦热烈的气息。
他们好像很喜欢。
宴聆青知道这是亲吻,是情侣爱人间做的事,他以前出去逛的时候,有个姑娘经常一边在餐馆吃饭一边看小说,一坐就很久,宴聆青坐在她旁边跟着看过很多,主角攻和主角受,男主和女主就经常这么干,但他的确第一次看到真人亲吻。
宴聆青看得严肃又认真,就在他想凑近研究一下亲吻为什么会让人快乐时,镜头结束了。
宴聆青有点失望,但很快又被何家客厅里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电视上上演热烈暧昧的一幕时,何简奕却觉得浑身发凉。
那种感觉又来了。
有人盯住了他,视线阴冷而怨毒。
他的面前有人吗?可他的目光毫无阻碍。
何简奕若无其事打量父母,发现两人均无异样,正当他想问点什么时,一道平静的,却也毫无生气的声音传来。
“爸,妈,小奕,我回来了。”客厅进来一个高瘦的男人,他五官锋利,透着冷意,眼神晦暗无光,整个人透出浓浓的阴郁气质来。
这种又冷又阴郁的气质让他看上去难以接近。
何先生何太太就像没有听到,连眼神也吝于给予,只有何简奕笑着看过去,说:“哥,怎么这么晚?过来坐吗?”
“不用,我有些事要上楼处理。”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何家几人的态度,脚步不停便向楼上走去。
就在他的身影要消失时,何简奕突然问道:“对了哥,报告做完了吗?明天要用。”
“嗯。”
“那就好,麻烦哥了。”
事实上男人之所以这么晚回来就是因为那份项目报告,他是何家的养子,叫何虞,也是何简奕的助理,很多需要处理的工作都被推到他这个助理身上,加班到九点十点,甚至回家还要接着处理都是家常便饭。
“整天阴着个脸,好像我们何家欠他的一样,看着就晦气。”何太太忽然说道。
“妈你别这么说,哥应该只是累了。”
“你啊就是心大还替他说话,他占了这么大便宜,付出多少都是应该的,要不是我们他能有现在的一切。”
“龙生龙凤生凤,从小养在我们何家却没有你的半分气度,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他的吗?”
“说他像只灰不溜秋的老鼠,上不了台面,果然是贫民窟臭水沟里爬出来的。”
何虞踏上楼梯,身后一家三口的声音如一根根锋利的刺扎进耳朵,只是结了一层又一层痂的伤疤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何虞是何家养子这件事是在四年前何简奕回来时才公开的,何虞也是在那时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
何简奕来到这个家之前,何虞就从未体会过父母的温言细语,他们对他永远只有严厉刻薄和不满意。他只有尽一切努力去做到更好才能得到母亲偶尔的一句冷淡夸奖,父亲一个肯定的眼神,
但这两样东西往往像梦里的炫丽宝石,还未抓牢就已经碎落一地,然后消失不见。
何虞儿时对父母的构图是愤怒摔碎的一地东西,是歇斯底里的争吵,是冷漠和散不去的阴沉,有人说他冰冷阴郁时,小何虞想,真好,他们一家都是这样的。
不管何先生何太太在外面笑得多得体,阴冷刻薄才是他们的底色。
何虞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何简奕回来。那时何虞才知道原来何家可以有另一种颜色。那种颜色是大地回春,充满生机,是温暖、柔和、慈爱所构成的一切。
何简奕的到来让何虞跌入更加艰难的境地,有时候一个人没有做错什么,但只是存在就已经错了。
何先生何太太需要踩着他表达对何简奕的爱,告诉他即便二十多年的时间也不会有人取代他。
他们说他占据了何家二十多年的资源,那原本是该属于何简奕的,他占了就该偿还。
何虞不懂,如果这些都是他不该得的,都是属于何简奕的,当初又为什么要给他?
他不知道自己不是何家的亲生子,何家人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