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两点,曼都灵监<狱里的狂欢正将被推向高潮。
就在这些穷凶极恶的囚徒们正在黑暗的庇护下肆意地玩乐放纵的时候,肖恩,一个刚入狱三天的“新人”,他逃离了自己的牢房,在漆黑一片的廊道里仓皇逃窜。
空气充斥着腐败的酸臭味,他不敢四下张望,目光只牢牢锁定着眼前漫无边际的一点,好似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追赶一般,不顾后果地越过一道道紧闭的牢门闷头往前飞奔。
显然他所被发配的区域环境称不上太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恶劣。这里是整个曼都灵监<狱里最低等的区域,充斥着毫无背景却锒铛入狱的死刑犯们。对于这群可怜虫来说,公正是绝对的奢望,他们只能龟缩在这阳光永远无法渗透进来的旮旯里,成为肆意滋生的肮脏人性的牺牲品。
肖恩是逃出来的。
对于他这样的最低等的囚犯,在没有任何庇护的情况下就是任何人都可以踩一脚的渣滓。但他运气还算不错,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而和他分配到一间牢房的狱友,显然拥有着更能给予欺凌者快感的外貌。
于是肖恩瑟缩在角落里,心惊胆战地挨过了平安无事的两天。
但没想到那些疯子会腻得这么快。
他被从角落里拖了出去,露骨得令人作呕的各国脏话一股脑灌进他的耳朵,他们看清了他的脸,好似受到了怠慢的嫖口客一般唏嘘不已,但仍然有不知是谁的手拽住他的头发,撕碎他的囚服,他被一脚踹倒,脸贴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然后一个恶心的胖子从后面压上了他的背。
肖恩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毕竟在充斥着雄性激素的曼都灵里,这种令人作呕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他唯唯诺诺地过了一辈子,唯独只爆发过两次。
第一次他是用一把水果刀捅进了上司的肚子,因为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强口暴了他的未婚妻。
而第二次,就是在刚才。
肖恩三天来只吃了些黑面包和一碗浮着一层廉价奶油的汤,他趁着那头肥猪恬不知耻地把脸凑过来的同时一口咬掉了对方的半个耳朵,或许是血腥味给了他勇气,他在凄厉的尖叫声中提起裤子爬起来,用肩膀撞开挡路的人,越出牢门一头扎进黑暗里。
那些疯子可能没有想到这个低眉顺眼的男人会突然反抗,竟然一时没有人来得及上前阻止,等到肖恩一鼓作气跑了几步开外,才听见身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咒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就像是死神的号角。
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被抓回去的后果是什么,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不得不胡乱地指挥起爆发后早已变得酸软虚浮的腿部肌肉,他大步地往前迈腿,用毕生以来最快地速度慌不择路地狂奔而逃。
或许是大部分的血液都流向了四肢加速代谢,肖恩甚至无暇感受到绝望,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面对一个事实——
他能逃到哪里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意识到自己的速度正在下滑,就像被充满恶臭味的黑暗拉扯着向后退;同时听见了周围那些或许因为闹事而被剥夺离开牢房自由的罪犯们,这些不安分的败类和臭虫拍打着铁门,兴奋地起哄着:
“操口烂那个女表子!”
“打断他的腿!”
——这就是曼都灵n区。
无论他的求生意志多么强烈,但是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无处可逃。因为他的遭遇只是这个区域日复一日发生的事件里称得上渺小的一部分,毕竟只要不闹出人命,狱卒根本懒得插手。
没有人会救他。在这里,仁慈是最可笑的夺人性命的借口。哪怕是曾经与他一样的弱者,为了趋炎附势也会加入加害者的行列。
肖恩跑不动了,等到那根支撑他抵抗的筋不堪重负地断裂,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他的整个世界。在这之中,他甚至没有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已经逐渐变远了。
他歪打误撞地跑到了n区的边缘位置,就在这时,一间牢房门口的标签引起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