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个单词包含的消息让我不可置信地反复理解了无数遍,终于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利维已经起身拿过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他怎么死的?加百利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一个什么样的立场站在这里质问利维,但这句话经由我几乎变调的嗓音响彻整个酒吧的时候,还是让利维最终停下了脚步。
“亚历克斯。”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你离开了,我非常高兴。但我不得不作出警告,”
那个熟悉的读音让我恍然回想到年少的时光,但说出这个名字的人,早已不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别再继续追究,你既然已经离开,就安心去寻找自己的生活,走得越远越好。”
“哥!”
利维的语气让我实在难以抑制胸口里堆积已久、横冲直撞的情感,慌不择路间,我喊出了这个在几年前就早已与我绝缘的单词:
“我不会追究,我只想知道秦游怎么死的。”
利维就站在不远处,但他的身影却在我的视野里模糊起来,
“不然你为什么特地来这里找我?”
“因为我想你早点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找到相伴一生的人。”我知道我可能很丢人地流下了眼泪,但我的兄长,他的话语仍然冷酷又理智。
尽管我看见他垂于两侧的双手猛地握成了拳。
“秦游是病死的。但他没有遗憾。”
“所以我不希望你还留有遗憾。”
利维抛下这句话后,便披上外套走出酒吧,融入了门外络绎不绝的人流。
我知道这次见面之后,我们就真的成了陌生人。
我也知道,无论有再多疑问和怅然,那也始终是与我再无关联的事。
抛掉过往后,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
结束了e国的行程后,加百利终于飞回了y国尼洛岛。
此时距离秦游离开已经有一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他带着那张照片,结束了计划里的环球旅行。
只不过计划最初有两个人参与,到了中途,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途径每一个地方,他都留下了照片。到现在照片里包括了极光、冰洋,和没有边际的茫茫沙漠,那些都是他想要呈现在那个人面前的美景。
科洛尼亚家族的事情早已交由利维和哈曼管理,加百利只亲自处理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后,便将权利全部托付给了信任的人。
他回了一趟曼都灵,n区那个处于角落里的牢房,以及s区的那栋别墅,那些都是承载他为数不多记忆的地方,也是秦游不在的那段时间,他唯一能静下心来养伤的港湾。
和秦游有关的东西早就被加百利收了起来。
一旦牵挂的源头失去了,回忆就是一眼能戳穿的骗局。
开车回主宅的途中,加百利半途停下来,去超市买了一袋秦游最不喜欢的奶糖。
为了养伤,他在利维的劝诫下戒了烟。但奶糖的味道比烟草更让他上瘾。
因为那过分甜腻的感觉容易让他想起秦游的吻。
回到主宅,天色已经渐渐变暗。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房子里,加百利来到卧室,将旅行时拍下的照片铺满了整个床单。然后他取出陪自己周游世界的那张合照,一个精巧的骨灰盒,还有一把自动手。枪。
照片里的冰川和花田将这个红发的男人簇拥着,他像是困极了,在沉眠之前给挚爱的恋人一个晚安吻,颜色宛如红锈的两片唇瓣轻轻地碰了碰金丝楠乌木的盒盖。
一声枪响后,夜色垂幕的房间依然宁静。
猩红的血液四处飞溅,沾染了红发垂落的床单,滴落在四周散落的、宛如虚幻的美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