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目前唯一掌握的觅罗的行踪,就是她在和静檀会面时提出的商家酒宴。而作为彼岸第一大名门望族的商氏既然设宴,就必定会邀请秦游现在的老东家,也就是同商氏平起平坐的金氏。
然而没等秦游想办法让老东家能再一次牵线搭桥,他这个不值一提的门客竟然第二天就被金大司马亲自召见了。
“五日后,希望阁下能同老夫一同赴宴。”
金平老爷仍然是一副最初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他倚靠在太师椅上,啤酒肚将锦衣华服撑起一个明显的弧线,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秦游。
“敢问大人,小人不过一个小小的门客,为何有此等殊荣?”
秦游却深知眼前这个身居高位却看似平易近人的贵族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果然瞒不过阁下您。”
金大司马大笑两声,朝身后的仆从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上前递给秦游一副画像。
“这是商家庶子商遥,商家此次设宴,实则是为了举办这位少爷的冠礼。而这位商遥,早在十年前就被选为下一任神子,加冠之后便可进入神社侍奉神鸟,向众生传递已失落的神鸟意志。”
“然而十年前,吾儿金越也是神子候选者,却在仪式当晚惨遭歹人加害,死于非命。老夫虽怀疑此事正是商家的手笔,却苦于没有凭证。如今商遥即将担任神子的职责,商家与神社的关系会更加密切,只要将神社拉拢,日后恐怕连楼主大人都要忌惮三分。老夫不仅失去了心爱的子嗣,金家的地位也会因此一落千丈,实在心有不甘。”
“阁下聪明绝顶,应该已经猜到了此次请您前去的目的。”
秦游瞥了一眼那副画像,之间那个名为商遥的妖怪长了一副狭长上挑的双眼,头上一对狐狸耳,身后也有一个扫帚似的大尾巴,看来是个狐狸精。
“商氏同金氏一般权高望重,而两家又有此般恩怨,酒宴必然声势浩大且戒备森严。恐怕此行很难全身而退,金大人这是想要小人的命啊。”
秦游悠悠叹了一声,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只扮演一副为难的样子。
“此次任务自然不会让阁下孤注一掷,老夫还会派诸多属下鼎力相助。”金大司马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笑容依然和蔼可亲。
“是么?”
这番说辞看似已为秦游考虑周全,实则感受不到任何诚意,而且秦游非常了解自身定位,他也不过是金老爷眼里一个用过即弃的棋子而已。
“恕属下难以从命。”
“——区区一个低贱的死士,让你为老爷卖命,是你的荣幸!”
没等金大司马作出反应,他身边的仆从就变脸比翻书还快,劈头盖脸地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这出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秦游在心里嗤笑一声,面不改色道:
“属下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并非不想为大人卖命,而是实在力不从心。若是将此事办砸,非但不能达成目的,日后金商两家可就完全撕破脸面了。此种后果小人难以承担,还请大人另寻高明吧。”
那个仆从面色激动地想说些什么,却被金大司马挥挥手拦住了:
“老夫也不喜欢强人所难,若阁下实在不愿,我也不强求。”
这话倒是出乎意料了。
秦游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腹稿要跟他来回打太极,此时对方却猛然偃旗息鼓,反倒让他一愣。
“不过老夫不会收回一同赴宴的邀请。”
金大司马仍捋着胡须,笑得像个弥勒佛:
“据说阁下还有一位同伴不知所踪,此次商家宾客如云,来自四面八方的贵客全都齐聚商氏府邸内,若阁下在镜先生那里没能得到消息,为何不在宴会上打听打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