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最先顶不住,腿儿软倒在地,哭着说:
“我不知道,都是娘和三婶在说,我只是跟着来而已……”
周氏本也吓得不行,听王氏这么一说,心中大骂不已,赶紧伏地挤出几滴眼泪:
“家中都由婆母把持,钱银不曾沾民妇的手,民妇也不知……”
张老娘没得法子了。
说是,那要一起还款,少说得三四两。
说不是的话,她就成诬告了,老脸往哪儿搁……
最后还是钱银的重量胜过脸面,她把心一横,说:
“应当是老妇记错了……”
此时,张小兰从未如此感激过娘亲这么爱买买买。
幸好是买光了钱,要不此时定是被赖上了!
张老娘松口,卢根生当场宣判,桂如月从未偷盗公家钱银,所有收益皆自家辛苦操持买卖所得。既已分家,今后不论大房贫穷富贵,张家其他人都不可攀扯,否则镇府大刑伺候。
镇长大老爷句句声色俱厉,又是大刑伺候,听得张家婆媳直哆嗦。
“快走快走,省得走迟了挨板子。”张老娘慌里慌张。
她埋怨道:“都是你们几个小娼妇,眼皮子浅,撺掇我老婆子,没得来讨了一身骚!”
周氏挨这骂不冤,但王氏可就不太乐意,嘟嘟囔囔:
“又不是我说的,回去我当家的又该说我了……”
“他二嫂不也是屁颠屁颠跟着来了吗?”周氏小声讥讽:“还不是图着分一杯羹!”
“行了行了!”张老娘烦得要死,拉着着两个媳妇跑路:“赶紧走吧!”
谁知还没走上两步,卢根生的大嗓门又响起:
“对了!本官太高兴,倒忘了一事。”
他招呼人碰上一个托盘,将盘上的红布一掀——
好大一个亮闪闪的银元宝!
“哇!”
吃瓜群众炸开了。
卢根生喜笑颜开:“县令大人还赐予萝卜妇人纹银一百两,以资鼓励!”
一百两!
种地人家谁见过这么大笔银子,莫说眼热,眼里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这桂娘子,可真真太好命喽。
周氏:……有这银子怎么不早说!
张老娘则一口气没顺上来,白眼一翻,两腿一蹬晕过去。
王氏:“娘!娘!你别死啊!”
一时间现场混乱不堪,有人感叹,有人惊叫,有人看笑话。
别提多热闹了。
一桩公案本应在此了解。
然而,桂如月拍了拍张小兰的肩膀。
张小兰咬咬牙,上前一步,朝镇长跪下。
“镇长老爷,我们也有冤屈,要告状!”
“张家欺负我娘寡妇无依,分家不公,还侵吞了我爹二十两抚恤金!”
“请老爷为我们做主!”
还有这么一出?
本来要散的吃瓜群众,又呼啦啦拢了回来。
气晕的张老娘一下子就醒过来了,两只眼睛撑得老大:
“你、你混说什么?什么分家不公,什么侵吞,老大家的,你可别瞎说啊!”
周氏在一旁心机地补充:
“哎呀,大嫂,有什么话不能咱们家里说,状告婆母,这可是大不孝之罪啊。”
大威朝最是注重孝道,尤其容县县令。
若被他知道这桂氏竟敢状告婆母,甭说牌匾银子都要收回,恐怕还能罚桂氏吃几个板子呢。
周氏心中畅快。
果然,卢根生也不好护着桂如月,脸色不大好看地问:
“桂氏,状告婆母非小事,你可得仔细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