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四家中。
桂如月在灶房里站了许久,并没有人来招呼她。
一杯茶都未上不说,连个坐也没有。
一个婆子晃过门口,她便问:
“这位婶娘,请问我家四婶得空没?我这儿已是等了许久。”
谁知那婆子白了她一眼,抛下一句:
“客人还在,姑奶奶可没空见你,等着罢!”
然后又是等了一刻钟。
桂如月不想等了。
哪怕是在乡下村里,也没有让远道而来的妯娌站大半天的道理。
况且这还是灶房,哪有把亲戚扔在灶房里的?
屋里那个是客人,她桂如月就是个可以任意揉捏的泥人?
桂如月抬脚便走出灶房。
灶房外头是院子。
这府县的房子,跟乡下比果然是小。
说是院子,其实不过桂如月山上的鸡圈一般大,都禁不起走两步。
院子左右是灶房和柴房,院子正前方,便是堂屋。
嘻嘻哈哈的笑声从里头传出来。
“……好啊,妹妹,就这么说定了……”
“……姐姐你放心,我这可是想着你,才把这桩好事给你留着……”
“……谢谢妹妹了,等事成之后……”
又是一阵掩嘴嬉笑。
紧接着,两个装扮齐整的妇人从堂屋里迈出来。
桂如月正站在檐廊下,与她们撞了个正着。
其中一个衣着较为鲜艳的妇人疑惑:
“姐姐,这是你家新请的仆妇?怎来穿得如此粗俗,似那市井妇人一般……”
另一个打扮素雅的妇人则惊叫:
“哎呀,你是谁啊!怎的闯进我家里来!”
先前那婆子着慌赶出来,先是咬牙切齿将桂如月说了一通:
“哎呀,你怎跑出来了!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你能随便乱跑的吗?”
然后又陪着笑对素雅的妇人说:
“娘子,这位就是我前头跟你说的那个,那儿来的。”
她没有说明桂如月的身份,却着重强调了“那儿”两个字。
妇人心甚了然,立即对当妹妹的笑称:
“妹妹,没甚大事,这是街上的一个婆娘来回话了。”
妹妹便说:
“既是如此,那姐姐先忙,我且回去,说好的事后头再议。”
“哎!”当姐姐的笑着送走了妹妹。
然后回过头来,却黑下了脸。
“怎么回事?我妹妹可是县尉的夫人,难得来一次咱家,却见着咱家这般没规矩!”
她骂的是那婆子,可句句在影射。
婆子却一分委屈也受不得,大呼冤枉:
“娘子,老婆子已经跟这大嫂子交代得明明白白,娘子有贵客,且在灶房等些儿。谁知她这般不知礼,胡乱走动。况且是您家的嫂子,老婆子可不敢说……”
这是明摆了告诉张家四婶阳氏:
你自己乡下的嫂子上门打秋风来了,怪谁呢,怪你自己有这么一门穷亲戚吧。
阳氏气得咬唇,但又不好打那婆子。
因为这婆子,是她舍下一张脸,回娘家求来的。
说到这个就来气,千怪万怪,都怪张家其他人都不中用。
这半年了,问他们要2两银子,跟要命似的,问来问去也不给。
害得她大着个肚子,身边还没个丫鬟使唤。
要不然,她怎么会起那种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