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如月打算在屋里建一个石桌。
说是石桌,又不太恰当。
因为底下的支柱,她要求做得尤其粗,里头还要掏空,桌面挖个大洞,上下相通,宛若一个灶膛。
更令人费解的是,这石桌还要放在坑里。
她让人在屋子中间挖一个跟石桌一般大的方形坑,好把石桌放在里头。
“至于高度……”她又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坑的深度就跟咱们寻常凳子差不多,人坐在坑边上时,桌子的高度又正好跟咱们平时坐着在桌子旁边一般高……”
泥瓦匠傻眼,这说的啥玩意?
张大嫂说的每句话他都懂,画的东西他也能看明白。
但这一切组合起来,他咋觉得脑子一片浆糊呢?
“不是,张大嫂,桌子你就放地上,愣是挖个坑做啥啊?”
“还有,好好的桌子,非在桌面挖个洞,底下又掏空了,这瞎搞嘛?”
泥瓦匠觉得,这张大嫂真是想一出是一处,上次让他做了个怪模怪样的罐子,还说是拿来兜屎的。
如今又做个四不像的桌子,
她咋老把恁简单的一样东西,折腾得如此复杂呢。
“这不用你管,你做出来就成。”桂如月说。
接着又在地上比划另一个图形:
“我想做这么一个碗,能做不?底儿做厚一些,中间有个夹层,留个小洞,可以装碳……”
但泥瓦匠听了马上嚷嚷起来:
“只听说过往碗里装菜,没听过在碗里装碳,张大嫂,你在想啥呢?若要暖手,这也太烫了些。”
泥瓦匠有个儿子,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为着要子承父业,自小便跟着爹做活。
这会子,泥瓦匠在搅混,他却细细端详着桂如月的画。
然后说:
“爹,张伯娘怕不是要暖手,是要做个可以热菜的碗呢。”
桂如月没料到这孩子比他爹还聪明,有些意外:
“正是呢,小田,这是我打算做的保温碗。”
泥瓦匠姓田,别人称呼他做老田,叫他的儿子便叫做小田。
保温碗?
老田瞪大眼睛。
“碗的夹层装上碳,冬日里喝水吃菜就不会凉得那么快……”桂如月费劲解释半天。
老田半信半疑,小田却跃跃欲试。
当爹的是觉得,桂如月毕竟一个妇道人家,天天坐在家里洗衣做饭喂小鸡纳鞋底的,能想出什么好东西来么。
不过既然她肯出钱,他也就没必要往外拒。
儿子却想着,张伯娘的想法,有点意思,但究竟有没有用,做了便知。
虽然缘由不尽相同,但父子俩也算达成一致,都答应试一试。
泥瓦匠这边说定了,桂如月又去找铁匠。
之前说的沼气阀门,该做一做。
还有一些厕所里自动冲水的设备,她寻思着也可以弄现代化一些。
其实她自己在手工方面,没多大天赋。
但好在铁匠是个寡言的汉子,颇爱钻研小玩意。
对于桂如月的话,他能做便做,不能做也想着法子做。
她提供想法和钱银,他负责完善细节和制造。
除了阀门,她还让他做了个手摇水泵。
先前她家住在山上,是从溪里担的水,那份苦无法言说。
如今在山脚盖屋,便在院子里打了口井。
但天天把桶子抛到井里打水,还是辛苦了些。
若是有水泵,就轻省许多。
此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如装炭火盆的铁笼啦,小一点的锅子啦,滑轮啦……
铁匠跟泥瓦匠性格截然不同,对这些闻所未闻的玩意,他两眼发亮,话不多说便鼓捣起来。
倒省了桂如月费那口舌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