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当初在山上,也是这么娇气。
床太硬了睡不着,被褥太冷了不肯躺进去,风声太大了不敢睡……
总之事多得很。
他有时候见不得她吭吭唧唧磨磨蹭蹭地收拾,索性自己上手去给她拾掇。
一来二去,她竟心安理得了,每夜睡的床铺都是他给烘的。
风大的夜晚,她还非揪着困不到不行的他聊闲篇。
聊到最后,她倒是睡了,他却清醒得不行。
那会儿,他也在心里吐槽,娇里娇气的,又不是大小姐!
不成想,原来人家真的是大小姐……
“肿了个包。”张恒义说。
丁春仪懊恼:“还肿了!明日让爹娘看了可怎么交代,他们定是又要说我了。”
“擦点药油吧。”张恒义又说。
他因坐囚车被擦伤不少,丁夫人特地嘱咐人送了上好的药油来,此刻正放在桌上。
可是药油递过去时,丁春仪又不满了:
“我眼睛又没长头顶上,自己怎么擦?你也真是的,我能喂鸡喂鸭时,你还替我暖床呢。如今我是干不了活啦,连帮我上个药都不乐意啊?”
张恒义:……大小姐,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谁替你暖床了啊,那是烘被,烘被!
“跟你干不干活有什么关系。”他声音硬邦邦地说。
然后揭开药油,沾了些到指头上,往那包上戳。
这一戳,又把丁春仪戳得泪眼汪汪。
“你……你手劲轻点啊!”她带着哭腔。
该说不说,这个娇气包要哭不哭的样子,还真够我见犹怜的。
纵使张恒义觉得烦躁得很,也不由得放轻动作。
乱七八糟涂了半天,总算是涂完了。
两人都在冬日里急出一身大汗。
接着冷风一吹,站在窗外的丁春仪当即打起喷嚏。
“阿秋……”她捂着鼻子,幽幽望着张恒义:“还说跟干不干活没关系呢?瞧我就一日没给你家做牛做马,你连门也不让进了,让我在这吹风。”
张恒义简直被她指鹿为马的嘴皮子功夫折服:
“门就在那儿,我又没拦着你。”
丁春仪才高高兴兴地推门进来:
“嗐,这几日我晚上睡前没人唠嗑,总觉得少了什么,都没睡踏实。白日里咱们见得匆忙,我还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呢……”
两人是住惯了一屋,谁也没觉得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什么。
他们刚坐了下来,张恒义还凑近了看她额头的包是否涂好。
乍一看,宛如两人在亲密……
一道惊呼炸起:
“大小姐,你怎的在这里!”
桂如月的厉喝也响起:
“恒义,你这是做什么!”
两个小冤家扭头一瞅,嘿,人可真齐!
左边,大丫鬟提着灯笼,知府与夫人跟在身后,两人面黑如锅底。
右边,桂如月带着张小竹,个个神情复杂。
丁春仪这才后知后觉:
“糟了,我要被骂死了!”
她刚说完,丁知府就恨铁不成钢地怒喝:
“丢死人的女子!竟然夜间与外男私会!”
“还做出、做出如此……放荡之事!”
“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