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八点了,楚蕴坐在椅子上随手翻阅学校发放的《大学生守则》,心说不会今天宿舍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吧。 不大的宿舍里只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和细微的呼吸声,一阵阵凉风从她的右侧吹来,楚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默默地把身上披着的外套拢紧了,小幅度转头看了看四周安慰自己:什么都没有,不要胡思乱想。 这时门口“滴——”一声,楚蕴手一抖,把手边的杯子给撞到在地。她去拿了拖把把地面上的水给拖干。 进来的是个女孩,留着短发,一双眼笑成了两道细长的缝。女孩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自我介绍:“新同学你好,我叫蒋娇,是播音专业的。” “你好你好,我是楚蕴,表演专业。”楚蕴见她身后没人进来了,抖开了外套出去关门,结果对上两个牛高马大的提着行李箱的黑衣人炯炯的目光。楚蕴手搭在门把上问蒋娇:“同学你是自己来的吗?” 蒋娇吐了吐舌头,说:“不是不是,我这破记性,都忘了还有人拿东西了。” 楚蕴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那两个被遗忘的黑衣大汉,把门开得更大让他们进来了。 黑衣大汉的动作很迅速,在蒋娇和楚蕴套近乎的五分钟的时间里就把除了铺床以外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出门前还不忘把垃圾桶里的袋子打上结拿了出去,动作麻利得仿佛经过了专门的家政培训一样。 见这些都收拾好了,蒋娇先把被子推上床,自己也爬上去边抖手里的被子边继续之前和楚蕴的话题:“那个音乐教室已经废弃了,听说晚上有学生经过的时候还听到里面传出歌声,而且有人在音乐教室对面的楼上看见过音乐教室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楚蕴听她说得背心发凉,又不想让蒋娇知道她害怕,只能装作津津有味的样子硬着头皮听她又说了三个校园怪谈,捱到宿管阿姨来敲门提醒关灯,蒋娇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 关灯以后楚蕴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瞪着床顶,邻床的蒋娇早已睡着了。楚蕴耳朵听到一点动静都要把自己整个塞进被子里,等到被子外面静悄悄的才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来呼吸口空气,来来去去折腾了几回,楚蕴干脆捂着耳朵缩回被子里不出来了。 报到第一天的夜晚格外难熬,第二天早上楚蕴醒来的时候眼下明显地青黑了一片。蒋娇拿着牙刷诧异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昨晚一晚没睡吧?” 楚蕴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飞快点头,生怕蒋娇今天要继续讲剩下的校园怪谈,幽怨地回望她:“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故事了。” 蒋娇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她快速漱干净口,跟楚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看你一直用求知若渴的目光看着我,以为你对这个很感兴趣才说了那么多。其实我本来只打算讲两个怪谈的。” 楚蕴:演技好怪我咯? 两人去食堂吃完早餐又拐道在偌大的校园里逛了一圈。眼见太阳就要升到头顶,楚蕴拉着意犹未尽的蒋娇回了宿舍,没想到剩下的两个同学居然还没有来。 “今天就是注册的最后一天了,她们怎么现在还没来。”蒋娇疑惑。 楚蕴也想不明白,按照原本的记忆,宿舍里的其他两个人早该在昨天就到宿舍了才是。 恰在此时,熟悉的“滴”声响起,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门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发现门内两人的视线,她还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跟她们点头示意。 眼见女孩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门外的另一人也出现在她们面前。这个女孩脸上化着浓妆,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高冷。 “你是李梨吧?我是蒋娇,播音专业的。”蒋娇对着戴眼镜的女孩开口。 “我是孙濛濛。”女孩放下手中的衣服,冲蒋娇挑了挑眉。 蒋娇摸摸鼻子,尴尬向她道歉。孙濛濛没有计较,冲她摆摆手就低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这两个人,看起来完全和自己选的专业不搭边啊,楚蕴心说,这难道就是最近流行的反差萌? 迟来的两人收拾好了才进行了正式的自我介绍。 宿舍里只有李梨是江明人,其他三人都是临水本地人。四人同年出生,不过生日各在不同的季节。 这天剩下的半天时间四人都用来熟悉对方。第二天一早,学校的大巴把刚入学的学子们通通送往军训基地。 起初上车的时候蒋娇还和楚蕴吐槽学长学姐说军训基地条件不好肯定有夸大的成分,等大巴在崎岖的路上颠簸了几十分钟以后蒋娇脸都白了,有气无力地说想要糊之前傻乎乎的自己一巴掌。 楚蕴对她这时候还能说话表示惊奇,不由分说地把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强迫她休息。 下车以后不少人三两凑做一堆,大家都是脸色苍白,甚至有人吐得脱水,相比之下,她们宿舍个个都还能站着说话简直就是清流。 之后集合见军训总教官的时候她们几人还被拎出来表扬了几句,算是意外之喜。 集合大会,随机分配宿舍,领取军训服,几件事情下来太阳就挨近了地平线。教官们体谅这些弱不禁风的学生,让他们早早散了回去休息养精神。 大家欢呼着回到宿舍,眼前的一切一下子把所有的兴奋都冻住了。 一个宿舍里只有八个床铺,却要睡下16个人,这就意味着不足一米宽的床要躺上两个人;更糟糕的是宿舍里并没有浴室和卫生间,甚至连洗漱台都没有! “早知道我就让我哥给我填张免训表了!”蒋娇懊恼,“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楚蕴先把背包放在最靠近阳台那张床的下铺,占据了有利位置,再回答蒋娇的问题:“只住一个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吧?”她惊恐地发现这张床居然可以轻易被她推动! 蒋娇也瞪大了眼,看着那张床仿佛在看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要、要不咱们去和宿管员说说?” 这时旁边的床也传来被推动的声音,把两人心底最后一丝希望浇灭:所有的床都是这样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上面真的不会突然塌下来吗? 不能换床,两人无奈接受了现实。 蒋娇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楚蕴让她先躺会儿,自己去找浴室和卫生间了。 每层只有五个浴室和两个卫生间,附带一排水龙头和水槽充作洗漱台,楚蕴看了这些忍不住怀念以前上的大学,那时候军训可不用特意去军事基地,吃住也是在学校里,极为方便。 找到了位置以后她就回宿舍找蒋娇了,结果远远的就听见了争吵的声音,走近一看,竟是她们宿舍传出来的。 楚蕴挤过人潮进去,发现不和她们一个宿舍的孙濛濛和李梨也在。宿舍里泾渭分明地站成两派,两方人争得面红耳赤的。 孙濛濛和李梨没有加入战局,她俩坐在楚蕴的床边和蒋娇小声说话。见楚蕴回来,孙濛濛给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一个名叫徐珊的女孩在抱怨宿舍条件差的时候被石苏嘲讽了几句,当时就险些吵起来了,还是同学们劝过以后才各退一步,石苏也给徐珊道了歉。之后徐珊喝酸奶时不小心把它倒在了石苏的布包里,虽然徐珊很快道歉并承诺给石苏洗干净包,但是石苏不依不饶地一定要换宿舍,还说徐珊是在刻意针对她。恰在此时两人的朋友都过来找她们了,于是就吵起来了。 “这……”继上个任务以后,楚蕴再次刷新了对这些十来岁孩子的印象,现在的孩子都挺能闹腾的。这事两方都有错,但哪方的错更大也说不清。石苏先去招惹徐珊有错在先,徐珊马上报复回来但手段也不光彩,真是一桩理不清的官司,楚蕴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