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桑把火折子放下,拉了把椅子坐在李知庆对面,坐也没个坐像,右腿翘着左腿,“姑,府里从昨天上午就?进了老鼠,你都不管一下吗?”
昨天上午,李知庆还在“护送”梁夏她们的路上呢。
“总要有些苍蝇老鼠进来,管有什么用,她们要看就?让她们看吧。”李知庆丝毫不在意。
大家因利益而联手,目的是分面前这块巨大的饼。
如今饼就?在她家里,旁人?定然?心生怀疑跟防备,怕她偷偷吃了饼,也怕这饼的火候不够熟。
所以这些人?都是别处的眼线,派进她府里先?看看饼熟到几分了,是不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毕竟事?关身家性命,谨慎小心点总没错。
“本?来驿站行刺,她们就?想?着,就?算不能杀了小皇上,那重伤沈君牧跟小皇上也是好的,”李知庆头都没抬,“可惜小皇上被沈家小少爷护着,皮毛都没伤着,这时候还能满城的乱看乱玩。”
所以就?算她不说?,她们也不会轻易让人?马靠近城门?,免得被小皇上提前发现了。
“好在天助我们,沈君牧虽没中毒,但淋雨发烧,如今卧床不起?也算是变相达到了咱们的目的,”李知庆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好的慢一些,至少五六日?之?内不能下床。否则……”
柳云桑笑着接话,只是眸光微冷,“否则只能用别的法子让他昏睡了。”
为的是消弱小皇上身边的战力?,也为了顺利挟持他。
至于那个被叫做阿九的暗卫,她倒是有些难缠,可要是只剩她一人?又能有什么用呢。像李钱报春这种老仆跟小仆,毫无战斗力?,还有小厨子简曲,更是只会做饭。
小皇上这边的胜算占几成,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今天小厨子见?到阿静了,还跟她约定好,饿了再来吃饭,”柳云桑说?,“我瞧着阿静也不排斥他。”
李知庆垂着眼,不言语。
柳云桑搭在左腿上的右脚脚尖上下掂着,语气轻松,眼里带笑,“姑,反正是选个人?当神女?,不如让我当呗,我也想?过过神瘾。”
她说?,“我还比阿静灵活,到时候用得上的时候,我都不用小厨子动?手捉我当人?质要挟你,我自己就?能主动?送上去。”
如果小皇上用李知庆的亲人?相要挟,李知庆要怎么办?她只能倒戈同谋,选择先?护住家人?再说?。
这也是给梁夏留的一条生机。
只是做为人?质,结果如何可不好说?。
李知庆这才抬眼看她,沉声道:“不行。”
柳云桑自幼母父双亡,被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带在身边照顾,跟她亲女?儿李静更是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柳云桑想?要代替神女?是为了谁,李知庆当然?知道。
可神女?的头衔是双刃剑,看似能号令众人?,其实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靶子罢了,是众人?手里的傀儡。
“你不是神女?,而且你不是我亲生女?儿,”李知庆道:“你对她们来说?,在我心里的分量不够,不足以支撑我的所作所为。”
柳云桑掂着的脚这才慢慢停下来,垂着头,好一会儿才轻声问,“值吗。”
就?为了一个无能的人??值吗。
天下比她厉害、比她适合的人?那么多,换一个又怎么了。
李知庆笑了笑,“没有人?天生聪明,没有人?天生适合,都是后天慢慢学的。”
她也不是一生下来就?适合当知州,如今一步步走来,不也做的马马虎虎说?得过去吗。
她缓声道:“我们不能连学的时间都不给她,就?全?然?否定了她的能力?。”
“如果往上走的那条路上需要台阶,”李知庆低头批公文,语气如常的说?着,“冯阮愿意做第一个,那我便愿意做第二个。”
“总会有人?甘愿为基石,让她踩着我们,一步步站在那最不容质疑的高处,让大梁变得更好。”
“朝中并非无人?可用,帝师蔡甜,便是个人?物。”
虽未曾谋面,但李知庆就?是有这个感觉。能让学生知民生的老师,怎么会差呢。
“如今科考结束,新的人?才就?是雨后春笋,已然?冒了出来。”
大梁已经度过了寒冬,如今正在春季,万物萌新,生机勃勃,未来可期。
“所以,我们要给她个成长的机会。”
柳云桑不再说?话。
这场神女?的局,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李知庆做的。
江南早在先?皇病重时就?乱了,官匪早已不分,民间私定的杂税增多百姓流离失所,难民心中对大梁皇室的信仰在一日?又一日?的绝望中被磨灭,成为别人?手中的刀柄跟肉盾。
眼见?着这场乱事?越闹越大,恐怕要形成一股新势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李知庆站出来,选择做一场局,把这些大大小小的团体用“神女?”之?名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