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用膳时间,许厚弘坐在食桌前,只见桌上摆了三十多碗山珍海味。
如:酒醋白果、鲜菇炒鸭子、炸石首鱼、鲊粉、炒田鸡、蝤蛑钳、江?、辣豆腐、烤羊腿、河白鱼、羊肉羹……
当然,他不可能吃完,只选一些爱吃的吃一点。
但宫里的排场大,铺张浪费也多。
拿他喜欢吃的羊肉羹来说,要做这样菜,取的是羊头两边脸上的一小块肉。做成一碗羹想,要多少个羊头?
羊脸肉取完了,其它的全不要了。
他之前没出宫前是不知道民生维艰的,多次偷出宫后,才知道老百姓生活的困苦,才知道宫里头的奢侈无度。
“以后别弄这么多的菜,我也吃不完,全浪费了。”他的双眉拧成疙瘩,对张公公说。
“怒才知晓,却是因宫中的规矩,不得变更的。”张公公的声音很尖细,好像捏着嗓子在说话。
“规矩都是人定的,不能变?听我的,从明日起,我的桌上只能出现三碗菜!”许厚弘有些怒了。
“是!”张公公俯首帖耳。
……
许厚弘吃完后,跟随张公公前往甘乐宫。
走了大约一刻钟,两人来到了甘乐宫前面的石阶下。
石阶下的一个小太监看到太子来了,急忙进去禀报。
不久,小太监出来说:“皇上宣太子觐见!”
于是,许厚弘跟着小太监走进去了。
而张公公守在门外等候。
见到皇上后,许厚弘道:“儿臣给父皇请安了。”
“起来、起来,朕叫你来,有大事相议。”皇上穿着龙袍,正襟危坐。
“何事?”许厚弘坐在了长椅上。
“镇守西疆的严将军骄横跋扈,暗中在训练死士,收买人心,据说要假借清君侧之名,打入京师,夺了朕的皇位。”皇上眉目间很灰暗。
“这有何难!父皇断其粮饷,不出三月,定会困死他。如若他向朝廷索要粮饷,父皇只要不理睬他就行了;如若他起兵谋反,父皇正好趁这个机会,出掉他!”许厚弘洋洋自得。
“朕想过,这个法子不行。”皇上摇头,皇冕上的线旒不停摇摆。
“既然不行,别问我了。我又不是智囊,哪有妙计安天下?”许厚弘瞪着眼。
“朕不是在和你商议么?朝中大臣多与严将军有勾连,若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商榷,必然泄露消息。”皇上也有苦衷。
“那倒也是。反正我不懂甚么军国大事,父皇别问我了。”许厚弘的脸是冰冷的,很烦躁。
“尚有一件事,你可有处置之法?”皇上小声说。
“快说,儿臣我要走了。”许厚弘的屁股在椅子上扭动。
“江南九县发生了饥荒,老百姓没粮食吃,去吃观音土,饿死了很多人。”皇上抿住嘴,愁思满怀。
“仓廪有粮米,立刻开仓;没粮米,让老百姓去逃荒,去投奔亲友,总可以少死人。”许厚弘腹有良谋。
“国库里那点钱,不能动,留着明年重修乾正殿用的。江南的那些官员都是酒囊饭袋,不去想法子,却要朕出钱!你说的,和朕想的一样,让还没死的、快死的老百姓逃荒去罢。”皇上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大殿门口。
许厚弘也站起来,走过父皇身边,就要下去了。
“站住,朕想在明年正月把皇位传给你,去当太上皇。”皇上朗声道。
“日理万机,儿臣能力不足,无法承担。”许厚弘满脸不情愿。
“朕只有你这个儿子,不传帝位于你,传给谁呢?多少人想要皇位,争得白骨堆成山。你有现成的皇位,还不肯要?”皇上的一颗火热的心像被一盆冷水浇透了,冷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