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操作,若是过去的牛柳叶可能就勉强地将吃食分给刘金桂,但经历了小女儿生死关的牛柳叶已经不吃这套了。
“先别谢,五婶分不出一碗汤,这是君峰的姥姥给外孙带的,君义要是想吃,可以去找你的姥姥要。”牛柳叶平静道。
刘金桂的假笑僵在脸上,张君义一听要不到吃的,嘴角一撇,就准备甩手闹腾了。
牛姥姥早就盯着了,没等张君义嚷嚷,双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抓着他的胳膊,边往外推搡边说。
“别在这里说话,我们出去说,娴丫头是受寒受惊发热,听不得声响。”
被牛姥姥强硬的态度震到的张君义,就这么愣愣地带出门,迎面撞上了来打探情况的张秀珍。
“秀珍丫头是来赔罪的吗?我就说呢,做小姑的人,把侄女害得差点没命,怎么可能烂心肝的不当一回事。”牛姥姥扬声道。
张秀珍这话噎住了,眼睛瞪得浑圆:“你…你别胡说啊,谁害人了,你这是坏我名声!”
笃、笃、笃,一阵拐子戳地的声响传来,张老太眯着浑浊的眼睛从后头冒了出来。
牛姥姥心中冷笑,都在这等着啊。
“听说张老太太能治病了,小孩发热只需一把香灰就能治好,外头的大夫都好奇着呢!”牛姥姥神情夸张道。
张老太自恃辈分高,不把牛姥姥看在眼里,理直气壮道:“那是菩萨前头供的香灰,给那短命丫头吃,都怕她受不起这福分!”
“好好好,这香灰这么好,那就都留给您吃,以后您也别请大夫了,再头晕心口疼,就喝碗香灰水,省得你二儿子和三儿子还要费那医药费。”牛姥姥那三个好字说得咬牙切齿。
在场所有人听牛姥姥这么大剌剌地把张老太装病坑医药费的事拿出来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张老太气得胸前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大喘气,像是要晕过去了。
“哟,张老太太又要犯病了,快去抓把香灰泡水给她喝。亲家婆,快来看看你婆婆哟!”牛姥姥大喊道。
吴氏在里屋听着外头的动静,听到牛姥姥喊她,缓缓起身,换了一副关切的表情推门出去。
“哎呀,亲家婆,你怎么把我婆婆气成这样,她年纪大了,可不经气,万一气出什么事来,我们都难办呀。”吴氏轻轻柔柔一句话,把矛头指向了牛姥姥。
张老太更是作势要晕倒,牛姥姥早有准备,深吸一口气,蓄力往正门外跑。
这时候是准备做饭的时间,村路上有人走动,各家院子里也有人在忙活,牛姥姥一声嚎哭就引得邻居们齐齐扭头看过来。
“我是没办法了,求大家评评理啊!昨天我那外孙女被她小姑害得掉水里,回来被她祖母一顿骂,吓得连夜高热不退,我女儿要带孩子去看郎中,这张老太太啊,拦住不让去,只让喝那香灰水,等我女儿把孩子送何郎中那看的时候,说是再晚点就没命了!活生生一条命啊,就被这么折腾,我今天问这张老太太,香灰怎么能治病,张老太太说是我外孙女福薄,受不起香灰的福分,我让张老太太自己留着这福气,她这儿媳吴氏就跑出来说我要气死她娘,这婆媳一唱一和要讹人啊!!!老天爷啊,开开眼啊!!!救救我可怜的孙女啊!!!”
牛姥姥一顿连哭带骂,吐字清楚地把整件事捅了出来,张家门口围了一堆人,看着气得发抖的吴氏一行人指指点点。
“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人拉进来,脸都丢光了!”吴氏低声呵斥着大儿媳和二儿媳。
还在看热闹的刘金桂不情不愿地和赵小花上前拉牛姥姥:“走吧牛姥姥,自家的事,咱们进去说。”
“我呸,你也不是好的,我给外孙们捎的吃食,回回都让你们给分了,就留点肉汤打发人,今天我人在这,当着我的面都要把给娴丫头炖的肉端走,可见往日我女儿屋里的东西,你们是想拿就拿!我牛家可是准备了实在嫁妆的,可是我今天这么一瞧!哎呦喂,老天爷啊,我女儿都要被吃干榨净啦!”
牛姥姥常年跟着拉猪干活,也是一把子力气,刘金桂她们不光拉不动,还被她往前扯了几步。
吴氏一听扯到嫁妆上了,心里大骂,往日怎么没看出来这个亲家婆这么会作戏,不要脸的,什么都往外说。
“亲家婆啊,话不能这么说,柳叶还得在张家过日子呢,你这么乱说,那五房的脸不也丢光了吗?”吴氏话语中带着警告。
牛姥姥听出来她在拿牛柳叶在张家的日子威胁,今天她也没打算让牛柳叶和张家一拍两散。
女婿是个好的,女儿还得带着孩子在张家过日子,只要让这些人知道牛家是不好惹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