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谷雨出现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肩膀,坐在了旁边,陪着他发呆。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难过了,但是我还是感觉有一根针扎在这里。”张君仁哽咽地开口,用力地戳着自己的心口。
袁谷雨微扯嘴角:“再久一些,也就不会再痛了。”
张君仁扭头看着袁谷雨满是燎泡的左脸,伸手轻轻碰了碰:“你还痛吗?”
“不痛,解脱了。”
袁谷雨的脸是被丁威贤用滚烫的灯油烫伤的,原本只是想吓唬袁谷雨,没想到他用力挣扎反抗,直接让灯油顷撒到他左脸上,一直蔓延至脖颈。
丁威贤看向那张被烫伤的脸,露出了嫌恶的眼神,让人去买了些烫伤药简单地敷上就了事。
疼痛的刺激没有让袁谷雨有什么反应,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反复确认丁威贤那个嫌恶的表情,忽地笑了起来。
当时帮他上药的张君仁,还以为他被刺激疯了。
“我会想办法帮你再弄点药,你再忍忍。”
“不用,慢慢就好了,死不了。”
“小心留疤。”
“那可就太好了。”
张君仁被这么一打岔,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人之所以会痛,是因为还抱有期待,自己有什么可期待的。
彻底平静下来的张君仁,在之后几天变得更加安静,就像一根会动的木头一样。
直到这天,张才青认出了坐在铺子里做纸扎的张君仁。
“君仁?”带着伙计推车送货,却不小心走错路,意外路过纸扎铺前的张才青,随意往铺子里一看,突然发现一张眼熟的脸。
张君仁错愕地对上张才青的视线:“五叔?”
看到整个人散发着死灰般气质的张君仁,张才青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这个孩子在家时不算跳脱,都是刘金桂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算不上太讨厌。
“你……”张才青本想问,在这过得还好吗?又想起张君康说过的话,这里怎么会好。
都是张家老宅做的孽,张才青摇摇头叹气,不知该说什么。
没想到张君仁忽地开口道:“五叔,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张才青一愣,以为他想拜托自己赎他出去,想直接开口回绝,但看着那双死寂的眼睛,还是应道:“你说吧,我不一定能帮上。”
张君仁眼底泛起一丝亮光,他一直都认为五叔是家里最好的人,果然五叔愿意听他的请求:“我在这里的一个朋友让灯油烫伤了脸,现在满脸都是燎泡。我想请五叔帮我买一些好点的烫伤药,等我出去了,一定会连本带利还了药钱的。”
张才青诧异地看着张君仁恳求的神情,不似作伪,便道:“好,我记下了,明天给你送药来,我能帮的也就这一件了。”
张君仁深深鞠躬致谢:“谢谢五叔,我也只有这一个请求,以前是我不懂事,五叔还能帮我,我真的感激不尽!”
张才青长叹一声道:“我之所以愿意帮你一次,是因为你的本性不坏,我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所以仅限于此了。”
“五叔,我明白的,谢谢你!”张君仁弯着腰久久没有起身,直到张才青走了,才缓缓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