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江阳城外十里左右的郊区。
一支接近十余人左右的平民队伍缓缓朝着江阳城方向前进。
虽然已是初春,但鲁南的微风仍带有些许凌冽,
这些人衣着朴素,背着打满补丁的大包小包,仿佛是一群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的难民,
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难民该有的菜色和萎靡,反而精神熠熠。
鲁南一带经历了大泷泽幸的扫荡,乡野百姓多是死伤,逃亡外省已成了唯一的生机,
如今郊区已经很难看到十人以上的难民队伍,因此这一伙人在路上显得尤为刻意。
“小宋啊!这次可被害惨了!好好的连长不去当,非要来这儿当什么情报员!”,
一名师爷管家模样打扮的老莫低声朝着身旁的人埋怨道,
他身旁正是宋端,此时宋端穿着一套长衫大褂,再加上本就俊秀的模样,
颇为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派头。
“你说我看起来像少爷吗?
我总觉得这身打扮跟我北都那些真正的少爷同学们不一样!”,
宋端不时就低头摆弄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老莫揉了揉脸无奈道,“要是再给你配个轿子,再来三两个丫鬟,五六个打手,那就像了!”,
不等宋端说话,他又继续道,
“我就纳闷了,你干嘛非得来这儿?一旦被鬼子识破你喊救命都没地儿喊去!
你平时脑袋不是挺灵光的吗?这时候犯驴!”
宋端看向身后的汉子们,又左右环顾了一下才低声道,
“老莫!你能不能消停的!”,他无奈道,
“我问你,你觉得二营王营长他们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端会把话题扯到这里,但老莫还是耐着性子回道,
“王营长他们是首都的宪兵出身,跟过萧山令将军。
听说手下还有不少是当初的警长警官,学问高,作战能力也不差,能文能武。”
宋端继续道,“那三营向营长他们呢?”
“向营长跟总队长当初一块儿在中央教导总队当兵,
后来还是特别支队的骨干军官,他本人参加过两次沪城会战,
在首都保卫战时跟着咱们一步一步打出来的。他手下的士兵全部都是按照最标准的德式架子进行训练,
向营长还偷偷给开小灶,传授特别支队里的训练方法!”
老莫不满道,“好几次我去找他取经,他都藏着掖着不肯说!”
宋端点头询问着,“二营三营都有硬本事!那凭啥咱们连长当了一营的营长?”
老莫昂首得意道,
“那当然是咱们连长和总队长是最早不打不相识的,
那会总队长还在连长手下当兵呢!自然这层关系是最硬的!
总队长念着旧情呢!”
宋端道,“对,总队长念着旧情,所以他去首都中央军校前,
还把咱们连队介绍去了孙将军手下的税警总团,
一下子就从他娘的杂牌军变成了实打实的嫡系部队!”
“如今二营三营的人对咱们一营都憋着口气呢,觉得总队长对咱们太好了!私下里还嘀咕总队长偏心呢!”
老莫摘下帽子摸了摸头,呲牙咧嘴道,
“还有这事儿?我说怎么每次从二营三营那边路过,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是不对头!”
“如今咱们一纵队正在招兵买马,准备扩军,你说扩军是不是得有一批人晋升?你别忘了,上次日本人上山扫荡,
二营三营出去打游击可是捞了不少功劳,咱们总队长如今给咱们这个差事,就是给咱们机会!不然能争得过那帮子人吗?”
听宋端这么一说,老莫忽然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敢情总队长是在悄悄给自己开小灶呢。
“诶小宋,你这眼界看得远呐!
没说的,总队长对咱们这么好,我老莫不能不识相,
总队长给咱们面子,咱得接着!不就是建立情报网吗,
我老莫必须给它撑起来!让二营三营那帮家伙看看,咱们一营才是总队长的左膀右臂!”
两人正说着,忽然身后一名汉子跑了过来,
“宋队长!咱们后面有鬼子!起码有一个大队!”
在场众人立刻从腰间、背包行囊里取出长短武器,
老莫立即阻拦,严肃道,
“别慌!现在这附近都是平原,打起来了咱们吃亏,
让弟兄们把家伙什儿都藏好了,别暴露!”
宋端也是深呼吸了一下,“对,别着急,咱们现在是逃难的!”
此时,身后已经传来了日军汽车的轰鸣声,紧接着一队日军车队就出现在了众人身后地大路上,
这群日军一见到前方的平民队伍,立刻就分出一支小队将他们包围。
其中一位小队长走了出来,目光冷漠地审视着这群平民,
然后用有些蹩脚的华夏语开口询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行走?”
这群平民面对突如其来的质询,略显惊慌,
但他们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笑眯眯地递上了一包烟回答道:
“太君!扣你鸡哇!我们是皖北的生意人,
被那帮土匪,那帮八嘎烧了家,没办法只能逃难来到鲁南看看有没有活计可做!”
那小队长听完,对那人不时冒出的蹩脚日语有些好笑,
但很快又眉头微蹙,保持冷漠地说道:
“皖北?你们走得有点远了!是生意人吗?我看是游击队吧?”,
说罢,小队长便示意部下准备上前将这一行人全部拿下,
“等等!”,只见那一行人中有个稍显年轻的人出言阻止,
他犹豫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了足有好几两的黄金,
“太君,可可劳萨瓦!一点心意,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