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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课题日

翌日,艾莎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下慢慢醒来。    自上次北原的手机短信轰炸后,她就关掉了平常使用的手机,只让行礼箱里的卫星电话保持通信状态。    恰好,今天也是法国那边的休假日,按照以前的惯例,都会有人打电话过来,只是她没想到,卫星电话会在清晨响起来。    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松的艾莎从床上坐起,然后掀开被子,慢吞吞的下了床。她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放置衣物的行礼箱,拿出响个不停的卫星电话。    习惯性按下通话键,她刚想以法语向对方道早安时,电话的另一边就抢先开了口。    “哟,抱歉啊,把你吵醒了,宝贝。”    艾莎没有回答,直接就想用手按掉通话,而对方也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连忙出声阻止道:“别,快住手,我今天是有正事要向你转达,你别挂线。”    “艾瑞克,你这是要说正经事的态度么?你的油锅温度都超标了,你确定锅里的牛排还能保持鲜嫩多汁的口感?”    既使是在电话里,艾莎也能不时听到对面传来油在平底锅中飞溅的声音。    “你的耳朵还是那么灵,知道我在忙伯诺瓦先生布置的课题,如你所说的那样,光顾着聊电话,我的牛排刚刚焦了。”    “在你下一个课题开始前,快说正事。”    艾莎望向房间的挂钟,发现自己起床的时间比以往晚了不少,虽然离活动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再待在房间里赖床,只会错过许多事情。    “伯诺瓦先生想知道你的近况,还说要是待在日本没有进展,就回法国来,不必为他之前的安排执着。”    “是吗?我到是想告诉他,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就看伯诺瓦先生是否满意,在此之前,去亚历山大老师那边干杂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加油。”    对话里提到的伯诺瓦先生,其实是她法餐老师亚历山大·伯纳德的父亲,也是法餐烹饪界的泰头,著名的米其林三星厨师。    他开设了一家大型的烹饪学院,专门培育法餐的后起之秀。    不少有志成为米其林厨师的新人,在一般的烹饪学校学习完基础后,都会选择伯纳德家族开设的学院进行更深层次的学习。    其中,学生分成两部分,占人数最多的是正式生,大多来自世界各地,自身有过在专业厨房工作的经验。    另外一小部分,是伯瓦诺亲自选定的预备生,他们都是拥有高天分烹饪才能的幼苗,在入学年龄到达前,都会在各自的带教老师那里,学习法餐制作的各个课程。    艾莎也是预备生中的一员,不过,此时的她保留了伯纳德烹饪学院的学籍,来到日本寻找突破能力瓶颈的要素,顺便帮伯瓦纳先生寻找他想要的好苗子,也就是伯纳德烹饪学院预备生的生源。    一年前,她可以说是毫无进展,还把自己困到墙角,如今,当她再次接到艾瑞克的电话,她已经能把好消息传达回去。    而那棵苗子是否符合伯瓦纳先生的眼缘,就全看那苗子自身的造化了。    “别说加油啊,你也不是不知道亚历山大老师的脾气,做不好练习,会被他念到耳朵长茧的。”    “我也没被少念啊,反正这也是学徒要经历的过程,你就别埋怨了,今天就先挂线,待会我还要去参加远月学园的研修课题,如果有突发情况,我会再打卫星电话回去的。”    不得不说,分别一段时间,艾莎发现好友艾瑞克变成了话唠,这次也不例外,要是再和他聊下去,今天的活动肯定会迟到。    “那好吧,你先去忙你的事,但你别忘了,在远月可不是度假,伯瓦诺先生和亚历山大老师还是希望能看到你的实绩,毕竟,好成绩才有说服力。”    艾瑞克也明白好友有正事要忙,便不再话唠,顺带挂线前还提醒她。    在法国,预备生的考试还在等着她,如果不想落于他人之后,在远月学习的日子,也是她自我修习的时间,不能有所浪费。    “我明白了,那署假的考场再见,期望你也能拿出好成绩。”    “诚你贵言,再见。”    一番通话结束,艾莎心里的大石又多了一块,比起远月的考试难度,法国那边可要难多了,而且亚历山大老师想要看到实绩,那她就不能随便了事,忙完今天的活动,就要开始准备最后一天的课题。    按照昨晚从校方那里送来的文件袋,里面除了有活动内容外,还有6张VIP招待卡。    作为目前研修的最高分得主,堂岛在活动说明书里已明确的说明,她可以随意支配卡的分发。    只要今天哪位一年级生的早餐符合她的味蕾,就可以把卡片送出。    听起来,这样做好像带有强烈的主观意识,并且对其他学生有点不公平,但校方也在说明书里有特别的注明。    收到招待卡的人会作为最后一晚的评委,对五位二年级生的菜品进行审查。到时候,目前得分最高的学生,会很有可能被其他学生反超,所以,今天参与的活动也是一项危险的赌注。    艾莎对此不以为然,人生本来就会遇上各种各样的赌注,有些甚至是无可避免,这次就算要赌,她的胜算还是要比预期的高。    不再留在原地胡思乱想,艾莎将手里的卫星电话塞回到行礼箱里,接着拿出一套干净的校服走近洗手间,快速进行洗漱。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参与一年级生的课题,又会闹出其他事情,至于会是哪一种麻烦,可能要去到会场,才能看到问题开始冒头。    * * * * * * *    艾莎的预感不是空穴来风,临近最后一天的烹饪比赛,有些麻烦的确在她到达会场前就已经出现。    在一年级的课题现场,许多学生早已忙完准备工作,等待着评审和酒店客人的进场。    艾莎在房间里洗漱完,来到会场已是五分钟后的事情,按照说明手册的规定,她并没有迟到。    然而,就是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有人就是爱找她的茬。    就拿在研修途中就没有多少对话的某人为例。    当她进入一年级生的会场不久,某人就带着一脸嘲讽的笑意,向她提前挑衅起来。    “艾莎,你到底是不把校方放在眼里,还是害怕今天选定的人选会在明晚让你输得彻底?故意玩迟到的把戏可不会让你的成绩评价加分。”    艾莎要说的某人,就是指同是参加合宿的楠莲太郎。    在学校时,他已找过她一次麻烦,当时她不以为意,并未放在心上。    而这次,他再变本加厉的言词挑衅,却让她觉得无比刺耳,假如可以的话,她真想在会场里找一份蛋糕料理,能彻底塞住对方的嘴,减少刺耳的噪音。    “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按活动手册的指引,我到达的时间并未超出校方的规定范围,你何以得出我要玩小手段去搏高分?难道你就不觉得,会那样做的人实在和蠢蛋无疑?”    “你…………”艾莎的一番话立刻把楠莲太郎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后,他才铁青着脸,冷冷的回道:“哼,你真是没看明白活动手册,还是假装无知?今天二年级生的任务,是替校方选出能够进入顶层VIP餐厅参于评审的人选,这将关系到最后一天烹饪比赛的胜负,不过,就算你从学生中选了熟识的后辈,你也不可能赢的,明晚的胜利者将会是我……”    “你要说的话就是这些?”    很明显,楠莲太郎那边的活动手册版本与艾莎手里的完全不同。    其他四位学生只负责选定候选人供校方抽选,而她则手持VIP招待卡,凡是觉得菜品合她味蕾的人,都能随意送出。    看来,校方是想将这些天的分数隐瞒到底,并且到最后天才公布于众,而今天,就如活动手册上说的那样,是强者任性的一天。    “我只是来提醒你,不要和秋选时一样,给校方闹出大麻烦。你是觉得无所谓,我和其他人可不想受你影响,希望你能好自为知。”    艾莎的平和表情令楠莲太郎特别恼火,明明临近重要的考验,又特别在菜单的安排上动了手脚,拖慢了她的速度。    她却像是无事般,一脸淡定的接受他的挑衅,他真想知道,她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那你大可放心,赛果肯定会让任何人满意,当然,你可以不服,更可以向校方提出异议,只是,那时候惹出麻烦的人将会是你。”    不再与楠莲太郎纠缠,艾莎直接绕过他,走进会场。    此时,里面已人声鼎沸,食材的香气更是弥漫整个会场,令一早饥饿的客人们食指大动,忍不住想要大块朵颐。    由于这次剩下的一年级生颇多,课题的会场也分AB两处进行,艾莎看了一下人流量,最后决定先进入A会场。    但是,映入眼帘的火爆状况远超艾莎的想象,大部分的料理台前都挤满了人。她在会场里简单的绕了一圈,才慢慢在一个熟悉的身影前停下了脚步。    “原来如此,鸡蛋不止一种,原来还有这一招啊,嗯,这种令人舒心的味道非常美味啊。”    “配合鹌鹑蛋大小的切配的蔬菜色彩也很丰富,让人忍不住伸手拿下一串啊。”    “你能……嫁到我家当孙媳妇吗?”    在小惠的料理台前,三位老人尝过她的关东煮后都赞不绝口,其中一位甚至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希望她能嫁到他家,成为他家的孙媳妇。    见此,站在一旁的艾莎也跟着放下心来,她一直担心小惠经过那场退学食戟后,心理上没能及时回复常态。现在,完全是自己多心了,小惠比她想象中要坚强,并且,在这次的课题上,还比以前有所进步。    “麻烦请给我一碗只有鱼糕和章鱼的关东煮。”    看到老人家吃的如此津津有味,艾莎也适时开口,向小惠要了一碗。    “啊,非常抱歉,艾莎学姐,现在才看到你过来。”    看到艾莎笑脸盈盈的出现在三位老人家身旁,从惊谔中回神的小惠连忙帮艾莎勺了一碗。    “要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啊,突然打岔害你分心了。”    清晨,每一个人的身体需求都不同,对早餐的要求也不会一致。以鸡蛋做出的料理,西餐都是糕点类居多,和式的话,目前却只有小惠的关东煮,还有中华料理的面类。    说老实话,别看她长年在法国生活,在早餐方面,她还是喜欢中式早餐居多。而现在,在满场的西式蛋料理包围下,小惠的关东煮却成为了一道难得的美味风景线。    特别是入口鲜香的汤汁,各色的食材犹如乐谱里的音符,交织出一首美味的乐曲。    就如那三位老人所给出的评价,那种从口腔蔓延至心里的舒心感,是这道料理的最迷人之处。    “其实,我这边的情况还算不错,就是……二年级的学长们刚刚来过,说……”  想起刚开始不久就得到的评价,小惠脸上的笑意又再度黯淡下去。她不明白,自己的料理哪里土了,难道关东煮就不是日本料理里的菜肴么?    “别理他们乱说,我就觉得你的关东煮很棒啊,麻烦再来一碗。”之前最早来到小惠这边的老人家对二年级生的评价嗤之以鼻,他接着说道:“光是为客人着想这份心意,你就比其他人要强,要加油哦,不要输给你的学长们。”    “是啊,这位爷爷说的很对,我也觉得,比起在客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技艺,真正为客人身心着想的这份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早餐,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吃很多东西,而小惠你的菜品恰好能给客人们醒胃,让他们能更好的去享受更多美食,光是这一点,我认为你已满足我的条件,得到那张招待卡。”    一小口的关东煮,能慢慢令人胃口大开,艾莎今早的进食欲望本来就不高,但小惠的关东煮却能成功勾起她对食物的渴望。    只要对她味蕾的菜品,就能获得招待卡,小惠无疑是第一个合格者。    于是,她在吃完一碗后,便从衣袋中取出一张金色的卡片,把它交到小惠的手里。    “艾莎学姐,这是…………”    接过艾莎递来的卡片,小惠一时之间还弄不明白是咋回事。直到与她相邻不远的一些男学生看到这一幕惊呼起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得到了参与明晚活动的资格。    “怎么可能,那个吊车尾居然拿到那张VIP招待卡!”    “就是啊,为什么会给她?”    “那位学姐真的是二年级合宿研修的最高分得主么?”    惊讶与质疑声顿时四起,很快,连分散在A会场里的几位二年级生都投来怪异的目光。    “艾莎学姐,这卡片我不能收……”    感觉到四周的目光隐约带着怨气,小惠为难的低下头,想把手里的卡片还给艾莎,可是,却被拒绝。    “别管其他人的言论,这是你实力的证明,我想,刚才那三位老前辈也会和我有相同的评价。”    “那好吧,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明晚的比赛,我一定会去帮你加油的。”    想起之前与创真的对谈,小惠也觉得自己要不断变强,不能再拖他的后腿。    而去观摩学长姐的比赛,则是一个良好的学习机会。因此,她最终还是收下了艾莎的卡片。    “那后半段的时间你要加油,我先去其他地方转一转,等课题结束后,我们再聊。”    不想再让小惠分心招待她,艾莎送完卡后就转身离开,可刚走几步,小惠却跟着追了出来。    “请等一下,艾莎学姐,如果你有空的话,能去创真那边走一趟么,他那边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头,我……有点担心他……”    说完这话,小惠的眼神又忍不住飘向远处,落到某位红发少年身上。    “没问题,我待会就去走一趟,你就安心完成自己的课题。”    创真那边出问题?会是她一大清早的不祥预感应验么?    尽管心里也觉得不安,但艾莎仍然安慰着小惠,要其专心完成课题,而她则去一探究竟,看看创真到底遇到哪些困难。    说做便做,与小惠聊完后,艾莎就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朝创真所在的位置走去。    说来,校方分配给创真的位置很不错,客人们一进会场大门,就能很快走到他那边区域。    不过,当艾莎真正来到创真的附近,她才发现小惠所说的问题不止一个。    虽然,校方分配给他的位置有优越性,可却偏偏与薙切绘里奈相邻,而且,更大的问题是,他似乎是选择了不利于自己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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