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我回来了。”　　“小敦，你回来啦。准备吃饭咯！大哥买了蛋糕哦~”　　“……吃不下。”　　“嗳呀？”　　紫原绕过姐姐，不发一言地上了楼。　　他怎么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按照原定计划庆祝。　　如果有天自家弟弟说没心情吃东西的话——那一定是出大事了啊！　　紫原爱子看见家里几个男人拼命朝她挤眉弄眼，无奈地朝天叹气，随后作为代表跟在自己弟弟后面上了楼。　　紫原家是个大家庭，即使身高已经是家里最高的人了，紫原敦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在他之上还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和二哥已经是社会人了，三哥在读大学，在今天也没能赶回来；再之后则是正在读高三的一对双胞胎姐弟，紫原爱子和紫原翔。　　作为家中唯一一个女孩子，紫原爱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和你们这群臭男人没有共同语言”，但要说家中和敦关系最好的，也非她莫属了。简而言之就是，如果紫原敦连她都不理的话，其他人就不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而大部分时候，紫原爱子都是兄弟们的代言人。　　她敲开弟弟房门的时候，紫原敦把脸埋在枕头里，听到声音也没有什么反应，一副十分消沉的模样。　　“小敦？”　　紫原爱子在床边坐下，试探着搭话。令她感到一丝安慰的是，紫原敦还是应了她，声音在枕头里沉闷地回响。　　哎呀哎呀，这个反应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虽然她是不认为自家的小霸王会是忍气吞声的性格，如果有男生惹到他了，他都是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讨回来的，……诶？　　……等等？　　如果不是男生的话？　　……emmmm，说起来，敦今天之后就是十四岁了，也……　　——等等等等，重点好像也不是这个。　　重点是：谁？什么事？　　姐弟俩一个趴着一个坐着静默了许久，想要问的那个思绪完全放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开口说第二句，最后还是紫原敦主动打破了沉默。　　“……姐姐。”　　啊，主动说话了，看起来问题并不严重啊。紫原爱子把自己乱跑的想法往回收，应答着弟弟的呼唤侧头等他下文。　　“高兴不起来啊……”　　说出那句话后，气氛就陷入了凝滞一般。　　——只要她像平常跟他说话，他就原谅她好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直到分开，花音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有一句道别。是平常那样吗？紫原敦也不知道，但他一点都不开心。　　虽然有想过干脆就这样算了，他想扔掉吃了一半的蛋糕，但最后还是默默地一个人吃完了。　　他第一次发现吃东西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情，明明还吃得下，但心理却一直在向他抗议。　　食之无味。　　“小敦，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斟酌许久，紫原爱子问他。　　“我不明白啊，为什么都这么问我。”紫原敦莫名有点恼怒。　　在轻井泽的时候，赤司征十郎也曾这么问过他。那时候的他问赤司“为什么会不一样呢”，为什么举起她的时候和举起其他人的时候不一样呢？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他还特地又试了一次，可为什么不一样呢？他想知道。但赤司沉默了许久，问他的也是同样的话。　　——你真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紫原那时的沉默代表了他的答案。　　他不知道。　　赤司那时只让他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再行动；后来在一对一中输给赤司后，赤司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在自己生日的时候，他却忍不住想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既然是因为竹马的关系进了篮球部，那就只关注他就好了，毕竟在部里，没有比青梅竹马的关系更熟悉的了。可是为什么她后来面对他们也是同样的态度呢？　　为什么面对他有些无礼的要求同样很温柔地回应了呢？　　公平什么的，有时候并不需要啊。　　她越是公平，被这样对待的人就越是想要更多。　　他之前对她说过“如果要做吃的，只给我也可以哦，我会全部吃完的”这样的话，但她却以为他是在不满因为大家一起分掉而不够吃，哭笑不得地说要是一下子吃太多就腻了。　　才不是这样，他其实是认真这样想过的。　　如果青梅竹马的是自己就好了，不需要看着其他人。　　“……”　　静静地听完，紫原爱子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听到了弟弟的态度，但比起“喜欢”，这样的心态更像是占有欲在作祟啊，简直就像是看到别人手上有个好玩的新玩具想要抢过来一样。　　但令人头疼的就是，大多数时候并不能好好地区分开两者。——这种心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当局者迷。　　“小敦，你还记得小时候翔的那辆玩具车吗？”　　紫原家男孩子多，小时候因为玩具爆发的小冲突不算少。在某次双胞胎生日紫原翔收到了来自父母的生日礼物后，那时四岁的紫原敦就想要那辆玩具车，即使父母说要给他重新买一辆也没能让他高兴。那时候不怎么记事的他只是羡慕哥哥姐姐的生日会，觉得只要有了那辆车生日就是他的，直到稍大了点才明白“生日”并不会随自己的想法一年多个几次的。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这次依旧是出于任性的话，她一定会阻止他的。　　……　　　　*　　　　花音觉得，自己和越前龙马的见面每一次都来得猝不及防。　　周末的早上接到越前龙马的越洋电话说拜托了网球部的前辈来取上次的相册，结果到了地方却看到了应该在重洋之外的打电话那个人，花音的表情有一刻没有稳住。　　“越前君？”　　你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从她惊讶中越前自动解读成功，达到惊吓目的的同时突然有点气闷，越前龙马别开脸不去看她。　　这家伙，就不能有点惊讶之外的表情吗？　　穿着便服的小少年撅着嘴角：“……只是突然想吃章鱼烧了。”　　……这就是你从美国飞回来的理由？会不会太潇洒了一点？　　“……”　　“……”　　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了一会，花音小心翼翼打破沉默：“那……吃了吗？”　　“没有。”　　“……”　　“……”　　啊……好像生气了。花音绞尽脑汁补救：“……我请你？”　　越前转身就走，迈开几步后回身，一手夹着书插兜在秋日的阳光下冲她挑眉：“还愣着做什么？”　　　　打算是一回事，现实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也不能指望一个超级阿宅会对吃喝玩乐之类的有什么很深的了解。　　所幸越前还算熟悉。　　还算熟悉……　　还算……　　“吃章鱼烧的话果然还是应该来大阪吧？”　　——站在大阪街头，少年如是说道。　　花音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作为大阪最负盛名的美食，在大阪市有名的章鱼烧店铺数量可观，仅中央区就有不少在网上人气很高的推荐店铺。　　“那就先去这家吧。”越前选定了离她们所在的位置最近的一家作为第一站，然而没走几步他就拉着她拐到了巷子里挡住了他。　　“诶？”　　突然被壁咚，少年的脸近在咫尺，花音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的状况，越前举起手比了个悄声的手势，“嘘。”　　　　“啊，我刚才好像看到越潜了！”明明离得不算近，在巷口的这个位置还是可以听到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正疑惑地左顾右盼，“啊咧，奇怪，明明在这个方向啊……”　　啊……这个元气满满的声音，还有从来没有叫对过的名字。　　是在夏日祭的时候碰到过的男孩子……　　花音好奇地侧头去看巷口位置，没有注意到回过神来的越前有些僵硬的表情。　　在拐角处的巷口并不能看到目标，但是却能听到少年们的谈论声。　　“小金你看错了吧？”　　“越前那家伙，现在在美国吧？是吧，白石。”　　“恩，确实。”　　“啊……真狡猾啊，在美国什么的，我一定要跟他打一场！”　　“小金还真是干劲十足啊。”　　“那是自然，毕竟小金也很在意全国大赛时候的事情啊。”　　“我不甘心，超不甘心的！所以我一定要打败那个怪物，哼哼。”　　全国大赛时远山金太郎没能在幸村精市的灭五感之下撑过多久，但越前龙马却赢了幸村精市。但这丝毫没能让他沮丧起来，反而更加坚定了他要和越前龙马好好打一场比赛的决心。　　朝气蓬勃的少年像是初生牛犊不知退缩是何物，一直勇往直前。　　花音转头去看越前龙马，他心情不错的样子，见她看过来掩饰着咳嗽了一声。　　“啊，我还是有点在意啊，刚刚那个很像越潜的人……会不会进巷子了啊……”　　外面的声音似乎在往这边靠近的趋势，越前龙马拉起她的手拔腿就跑。　　“不去见他们吗？”　　明明都在奔跑，但她气喘吁吁的，越前龙马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明显地看出了体力废和运动少年的差别。　　“亚达。”越前的表情有些嫌弃，花音却分明看出了一点点的亲昵。　　“越前君和他们关系很好呀。”　　“还差得远呢，”越前勾着嘴角笑，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猫，“……不过也不赖。”　　两个人一路小跑到目的地附近，花音花了一些功夫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越前龙马对此十分嫌弃：“你该锻炼啦。”　　“对、对不起，”但这也算是体质问题啦，花音红着脸没好意思反驳，“越前君……”　　“干嘛？”　　花音局促地举起手，“那个……可、可以放开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