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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卖糕

一个约莫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圆脸小女孩站在了她面前,个头比她略高了几寸。    “这种地方,东西能吃吗?”小女孩的旁边,站着更大一点的玉人儿似的女孩,她体态婀娜,嗲嗲嗔嗔,只是语带嫌恶。    “喂!又没要你吃。”颜萝不满地回应,她瞪着白甜身前的篮子,眼放青光,跟恶狼扑羊似的,迫不及待道,“你篮子里的好东西,快拿出来让我尝尝吧!小妹妹!”    白甜闻言,愣愣地掀起了白布一角。    颜萝根本没有在客气,非常主动地往篮子里伸出了手,从中拈起了一块桂花糕,直往嘴里塞,一触到糕身,她双眼放光。“没有错!是这个味道!大娘就是在这里买的!”    “那个……一个三文钱……”见桂花糕转眼消失在对方口中,白甜硬着头皮说道。    “这种破地方来的东西,再好吃我也不吃。谁知道干不干净!”旁边大点的女孩睨眼哼声。    “你就别吃!我去叫缕翩!”    “三文钱……”白甜很努力地想使自己的诉说传到小女孩耳中。    颜萝这次显然听到了。“才三文钱!”她大叫了一声,望着白甜,突然间愣住,心无城府地脱口赞叹,“妹妹,你长得好好看啊!”    明明眼前这个圆脸的女孩才长得好看呢,活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一样。可是白甜还是不自觉脸红了一下。    “另一种,我也得尝尝。”颜萝再度伸手,拈了块红豆糕。    还没个两下,颜萝舔着指尖的糕屑,一脸满足。    “那个……两个六文钱……”    “缕翩哥哥呢,怎么还不来!”大点的女孩转首往四周张望,生气地跺脚。    “哼,谁叫你要跟缕翩出来,跟丢了吧!”    “六文钱……”白甜怯弱地重复。    “就六文钱,你就不要一直嚷嚷了。”颜萝不耐地挥挥手。    她总算听到她的声音了,白甜松了口气。    “我们走吧,去找缕翩哥哥!”大点的女孩手一拉,拖着颜萝。    “无理!你放开我!我还要叫缕翩过来尝尝呢!”颜萝被拖着走,她一边用力拂下被勾住的手臂,一边赶紧奔回摊位前,大眼望着白甜,“喂喂喂,你这一篮我全包了!”她小小年纪,就很阔绰地说。    全包?白甜瞠大了眼。    今天的糕点,全卖完了?才第一天,就这样全部卖出去了?喜悦的嫣红渐渐地染上了白甜的小脸颊。    “好。”白甜轻轻地点头,蹲了下来,掀开白布,稍数了一下,“一共是……”    “缕翩哥哥才不会想要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你以为人人跟你戚春婵一个样……诶诶,妹妹你不用装,连篮子一并给我罢了!”    “篮子你也要?”白甜吃惊地问,“可是……”她只有这么一个篮子啊……    “对对对,篮子我也包了,你就全部给我就是了!”    篮子要怎么算钱呢?    “篮子不卖的。”她细声说道。    “篮子不卖?为什么不卖?”颜萝天真地问。    “因为……我、我只有一个篮子……”白甜天真地回答。    “篮子不卖,我就不买糕点了哦!”    啊?不买了?!    可是、可是篮子要卖多少钱呢?    “嘻嘻嘻,跟你说笑的啦。”瞧着白甜一脸为难,颜萝嘻嘻大笑,“我是怕你装得辛苦,才想把篮子顺便买下来的!”    “啊,这样……”    “我有没有对你很好?”    ……这样是对她很好吗?那为什么还要威胁她?白甜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不大懂她的思路。    “呐,看我对你这么好,你就偷偷告诉我……”颜萝神秘兮兮地凑到白甜跟前,压低稚嗓问,“这些糕点是谁做的?”她和戚春婵和缕翩原先是出来逛街的。缕翩当仁不让当然是来保护她的啦,谁叫他回去顺路,至于戚春婵嘛,脸皮太厚,一路跟着缕翩到她家又一路跟着出来。    然后她就不小心路过她的仇家,上启记的店面。看到上启记里的大娘手上捧着糕点,就坐在店门前,这么当着大马路前,吃了起来,瞧瞧那副陶醉样!她就知道肯定有鬼,二话不多说,小腿一拔,急奔了上去。上启记卖的所有点心所有玩意儿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因为知己知彼!大娘还是疼她的,就分了她一杯羹。她从大娘那里套出话来,问了个清楚,就赶紧奔了出来。她绝对必须得在大娘把这消息上报给她的死对头前,赶过来看看。    至于后面缕翩去哪了,她们也不清楚……    “谁做的?”    白甜沉默了会儿。    “谁?”    “这个……我……是我。”    “是你!”颜萝吃了一惊,旋即变得异常和蔼可亲。“除了这个,你还会做别的吧?”    白甜眨了眨眼。    “就好比如说,酥饼啦,汤圆啦,糍粑啦……”    “会一点。”不知为何,白甜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太好了!”颜萝欢呼着,接着亲热地猫着身子上前,“妹妹,跟我走吧?”    “什、什么?”    “除了这一篮,连你,我也想包。”    咦?    “上启记太可恶了,把我喜欢的东西全部抢走,这次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她她……听不懂哇?    颜萝上下打量了白甜几眼。没错了,她一定得先下手为强!这么决定后,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圈,轻咳了一声,亲热道:“妹妹,你有没有兴趣到我家当丫鬟啊?”    丫鬟?白甜震在当场,怀疑自己听错。    “难道你不想穿好点的衣裳吗?”她摸着白甜身子的衣裳,“哎呀!这布料好粗哦!一点花纹都没有呢!我们家最下等的奴才穿得都比你好呢!”    白甜局促不安地后退了两步。    颜萝小大人样地摇着食指,啧啧有声。“你在这里卖糕点会很辛苦哦!风吹日晒雨淋!要有人骑马经过,好多灰尘的……哎呀,你看看,你衣服好脏哦,好多灰尘哦!”    白甜后退,颜萝上前。“还会有恶霸来掀你的摊子哦!”    白甜双肩发抖,深有体会,觉得颜萝此刻正是掀她摊子的那恶霸!    “妹妹,依我看,你不如来我家……哦,我家,我忘了告诉你,正是颜王府,我呢,是颜王府里排最末的颜萝郡主!”语毕,颜萝不忘骄傲地扬起了小鼻子。    颜王府?白甜怔忡。    量她再怎么天真无知不谙事世,对此也略有所耳闻。颜王府为九王爷的府邸,九王爷乃当今皇帝的同血脉亲兄弟。皇帝的登基与治业,与九王爷的极力辅助密不可分,可以说,没有九王爷就没有当今圣上,因此,除皇帝外,颜王府乃当朝最有权势的一支,连丞相爷都要礼让三分,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说!颜萝郡主,你是好了没!?”突然一声急切的催促喊来,却是戚春婵从外围溜哒了一圈,找不到缕翩,又返回来大叫着颜萝。    颜萝紧紧地挨着白甜,害怕地缩小身子。“哎呀呀!你看我这郡主当得多可怜,总有人凶我,谁叫我是小妾生的呢,娘亲又死得早……”颜萝说着说着眼含泪光,可怜巴巴地望着白甜。    惹得白甜也想起了自己不在的娘亲,同情之情不由得油然而生。    “你是不是很同情我,很想帮我?”    白甜眨了眼,没有说话,可是那张小脸看起来分明心疼得很。    “不过,要是你……要是你……”颜萝欲言又止。    “要是我什么?”白甜小声急问。    “要是你来我家当丫鬟,我就少可怜那么一丝丝了,你也就多幸福那么一片片了,不用像现在这般,在这里风吹日晒雨淋,吃着灰尘,还要被恶霸欺负!呜呜呜,你也好可怜哦!”说来说去就是要白甜来当她家丫鬟,供她指挥。    白甜轻皱眉头,踟躇着。    ……到颜王府当丫鬟?她没当过丫鬟啊?    “啊,是缕翩哥哥来了!”还没想好,忽然听到站在街边的戚春婵惊叫一声,同时沿着街道快步走向一辆驶来的马车。    颜萝听闻,跟着引颈而望。“缕翩那老头在哪?!”虽然缕翩比她的哥哥们年纪还小一些些,但也大了她六七岁,当然是老头子啦!“我得让缕翩也过来尝尝。”她雀跃道,一点也没有刚才的可怜之状。    然而光见着戚春婵颓丧地领着马车过来,跺了下脚,“缕翩哥哥派马车来接我们了!”    “他没来?”    “朝中找他有事,不知干嘛去了!离开了也不跟人家说一声……”戚春婵伤心地绞着手帕。    颜萝听后乐不可支。“我看啊,他是想甩掉你!”唯恐天下不乱。    很不巧的是,戚春婵乃丞相爷之女,身份也是很尊贵的,哦,不过是前丞相爷,但也曾风光过一阵,至今仍受世人尊敬簇拥。至于缕翩嘛,啥都不是,一官半职也没有,可见戚春婵有多瞎眼,成天就想粘着缕翩。虽然他们之间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姑姑的姨妈的二舅公的三姨太的姥姥的孙侄子那种关系。平常时候,戚春婵总要借故往缕翩家居住个一两回。要说缕翩有啥优点,仅有的是,缕翩这个人很有钱,非常的有钱,有钱到难以想象!跟她的死对头刚好狼狈为奸。至于为何既然缕翩毫无一官半职,朝廷的事与他何相干?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自开国以来,缕翩的祖上就是为官的,属于开国元老,官当得还挺高,还连当了好几代,结果呢,子孙不孝,近三代来,不再当官了,改经商去了,因为啊,有钱人通路多嘛,哦不是,因为啊,正因为是好几代的祖传世家,朝廷依然离不开这世家的协助,三天两头就要人帮忙一下。    颜萝嘻嘻笑着。    “是想甩掉你吧!”戚春婵气得眼睛鼻子挤成了一块,将见不到缕翩的不满情绪发泄到了颜萝身上。“还不是因为你东看西看,浪费了缕翩哥哥那么多时间,都怪你!”     “懒得理你。”颜萝哼了一声。这时马车上的车夫已经下来恭请她们上去。    颜萝缠住白甜的手臂,跟猫见到鱼似的,不肯松开。“要不,妹妹,你先来我家参观参观,不叫你做别的,专心当个厨娘就够了!”    “这……”颜王府……如果进了颜王府……借助颜王府的势力,是不是,她就可以更好地找到哥哥了?    “什么这啊那的!就这么说定了!”颜萝不容分说地拽着白甜上马车。    白甜被扯离原地,惊叫了两声,急急地捉住了大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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