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宁愣了愣,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母亲,我学识尚浅,更是刚开始触及这些东西,我怕贸然揽下这么大的一桩事,会办的不好……”
“我相信你。”
薛又宁眉头微微皱起,低下头手指不停搅着绢帕。
谢见微瞟了眼她的小动作,心里很清楚她内心的矛盾。
薛又宁的性子谨慎,她想来学管家,无非是谋未来的前程,以及在薛府有一席之地。
可她也不想当出头鸟。
自古以来家里管着账的都得挨下头的怨。
薛又宁没有生母又是庶女,再招来怨恨在府上便会不顺。
其实她安静跟在谢见微身边偷师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亲自上阵冒险。
谢见微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徐徐道:
“你先算算,马上入冬,从这月起要开始采买炭火棉被冬衣一应东西。还有每年冬夏都有安排,下人那里每天要添一碗姜茶,你算一算要开销多少银子?”
薛又宁安静拨弄算盘,半晌报了个数字出来。
谢见微:“开源节流迫在眉睫,明年要出银子的地方更多。”
“三月春闱四月殿试,考试打点,宾客宴请,还有老太太大寿……”
“最紧要的是,我打算在明年替你择一门好亲事。”
薛又宁倏地朝她看来,脊背都挺直了。
“母亲,倒也不必这样急。我,我还想再陪母亲几年呢……”
谢见微笑,“岂能因为我耽误了你。明年是个好时候,碰巧是三年殿试,你可在进士举人之间挑一挑,看看有没有合适人家,你是广阳侯府的小姐,状元也配得。”
薛又宁呼吸都重了。
“只是……”
谢见微话锋一转,薛又宁不免心焦:“母亲,只是什么?”
“只是府上生计艰难,若是明年给你择亲,能拿出来给你成婚的银子少之又少,恐怕会委屈了你。”
谢见微一脸无奈,“所以我才说,开源节流迫在眉睫。你是姑娘家,若没有足够的嫁妆傍身,嫁过去也没有个底气,我如何能放心。”
“若是以前,我还能从自己的嫁妆堆里,给你凑些好东西,只是现在……”
薛又宁沉默片刻,挺直了腰杆。
“母亲,开源节流并不为我自己,是为了薛府上下,还有母亲!我定会想个好法子,来解母亲和薛府燃眉之急!”
“你能这样想很好。先把府上的困难解决,逍园的花若是不卖,过阵子你比着往年我安排的,来办一场花宴。若是能办得好,你也能在邺京的夫人之中露露脸,更好择婿。”
“宁儿一定不会辜负母亲的!”
薛又宁行了个大礼,面上绯红,欢欢喜喜的走了。
没过几日,她便带着成果找到谢见微。
她一应列了两大张纸,侃侃而谈:
“母亲,我这两日仔细算了算。就说每月支出给各院,专门采买首饰冬衣、笔墨纸砚的银子,其实可以一并减去。一则府上每月都发这些东西,二则还有月例可以花,断不至于再给一笔钱。”
“还有冬日里给下人发的姜茶和茶果点心,其实何必多这一杯茶钱,每月都发炭火,怎么不能暖身?而且兴许有人根本不喝这杯茶,平白浪费了银子。”
“再就是,我翻了近几年采买冬衣的例子,总觉得价格太高。尤其是分发下人的,其实根本没必要用那么好的棉料,我想重新找个要价低的供商,谈下来兴许还能少一部分银子。咱们每月采买的米面油、瓜果时蔬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