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那些可怜的燕人上了少梁城那一辆辆的雄壮马车,温清才终于舒缓了一口气。
只是希望她们在燕地,能够如人所愿的,过上她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吧。
“接下来。”温清算计着,该动身了。
黄昏来的特别早,一缕缕金辉四射。温清很喜欢在这个时候尽情的发呆,**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
徒步走回城署,那里候着整个少梁城的官员。
华太守立在众官员前头,对着温清遥遥一拜,宽大的官袍摆动着。
温清走近了,也对着面前的少梁官员回礼。
“大将军,真的就要走了吗?”华太守依依不舍。
温清来到此地之后,华太守体会到了这么些年从未感受过的安心。
从前时刻受到北方燕国的威胁,处处提防着。而后在那阴暗的甬道中,面对着自己深信不疑的艾大人的刀刃,华太守又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只是再一次温清化解了那场悬梁之箭。
眼前这位朝廷的守护神,只要他还在少梁城中一日,华太守夜间就能安然入睡。
试问又有谁能够威胁到大将军呢?
从年轻再到古稀之年,华太守一双手撑起了一个城,不想这短短几日,就对温清产生了依赖的心理。
有时候不得不服啊,论英雄,只看今朝。
温清收敛笑容。
“我走之后,少梁及周边还要依仗华太守。城中燕党必定还未清除殆尽,还需时时小心防范。燕人不会就此作罢,城防定要做好,小心谨慎,不出大错。”温清郑重的警示他们,大将风范一览无余。
少梁官员们裹紧了衣袍,离北方愈近便愈是寒冷,那冬风好似无孔不入。
“我等一定谨遵大将军吩咐!”官员们喊道。
温清看了,满意的点点头。
边城罪责,皆在我身。我不事无巨细的过问,怎担得起这个职责啊。
温清最后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填埋好的甬道,那里的肮脏过往不会再重现人间。因为它而深埋于这里的人再也醒不过来,那一段段过往只能就此长眠,被浪花淘尽在岁月中。
跨上那匹随着温清走了一路的骏马,原来剽肥的它也瘦了。温清爱惜的抚顺它那棕褐色的鬃毛,贴近马儿的头颅。
“该走了。”温清轻轻拍了一下马身,那马儿慢慢的往前踱步,不一会儿,就看不见身后注目送别自己的华太守了。
冬日城外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老百姓也依靠着今年囤积的粮食过日子。
晋城在地图上看着不远,百里那个模糊的数字却好像无边无际,望山跑死马不是说说而已。
中途在一处枯棚中挫着手心,哈着白气,温清度过了难忘的一晚。
记得以前盛夏时分后领军在这一带的时候,夜间驻扎下来,总能听到长啸的狼叫声,月色下很是瘆人。
在这荒郊野外,百里不见一人,温清倒是异常的想念那些狼。
当你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没有人和你说话,在中午时分躺在床榻上,醒来时独自一人,望着深邃的夕阳散发着橙红色的光辉。没有人给你盖被子,也没有问候。你就会明白孤独的滋味了。
抱团取暖并不可笑,可笑的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孤僻一无所知。温清在行军的多年里,时刻提防着这样的自己。
当一天过去又一天到来,温清走在被冻住的土路上,闻到了人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