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跳下了大树,心中还在暗笑,“此人皮粗肉糙,被寒风吹上一夜最多病上个十天半个月便没事了,如此惩戒定会让他长长记性,将来莫再盗人财物。”
再次认准那客栈的二楼乙字房方向,绯红的道袍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巡夜的更夫才敲过梆子,夜,更显得愈发的安静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在街面上闪了几下,站在了刚才温不空躺过的房顶上。那人站定,朝着对面的客栈轻笑了几声,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袱。
这人便是那一身绯红道袍的龙潜,站在房顶上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果然对面的客栈就有了响动,是店主和几个店小二纷纷起身,点起了灯笼,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全都涌到了二楼乙字号房前。
龙潜听见店小二在大声地拍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异常突兀并且传出很远。
门开了,店小二果然看见关精懿和史玉刚两人一身行路的装扮,根本不像是才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样子。
他跳上去一把揪住关精懿的衣襟叫道:“好哇,都已经穿好衣裳准备闪人啦是吧?可让老子给逮着了,嘿,看你往哪儿......喂,你还敢扭我衣衫?我警告你白毛老头儿,怎么着,想要动手是不是?”
关精懿忍着怒气,说道:“是你先揪着我不放,还半夜闯进房中,我还想问问你要干什么?”
莫名其妙地被人闯进房来,还揪着衣襟在耳边嚷嚷,他当即便怒火万丈,要依着过去的性子是要立马抽刀开干的。
那小二身后还有四五个人,还都打着灯笼跟着一起叫嚷,一阵晃眼的光线突然让关精懿想起了什么,立刻压低了声音说话,怎奈身边人声嘈杂没人能听得到。
那店小二高声骂道:“你要问我干什么?打从你们三个土渣子鬼鬼祟祟的住进店里来,我就觉得你们哪儿哪儿都是贼眉鼠眼的,哪儿哪儿都是猥琐不堪,连放的屁都是偷别人的声响。”
关精懿应该是低声反驳了对方的辱骂。
店小二扯起了嗓门道:“果然是想白住店,吃白食,要不是老子早有先见之明,岂不是又被你们两个土渣子给坑惨了?还有一个人呢,是不是已经跑路闪人了?店家阿郎,快去马厩看看,别让那个先跑的土渣子把马给牵跑了。”
那店小二常年在店中打理,手脚麻利,看人下碟本是他的专长,但他还有一门功夫是独个儿炼成的,无往而不利。
那就是吵架功夫,这是他多年待人接物过程中自个儿摸索练就的,再加上嗓门又大,无论有理没理只要他开吵就没输过,在整个邺城无人敢招惹,包括泼妇或是浑人。
就这个无人能及的独门功夫,使得他在客栈里颇受重用。
更何况现在的情形仿佛还占住了正理儿,那小二更是将嗓门儿拔高了十度八度,一通叫嚷几乎把整个邺城的人都吵醒了。
关精懿终于听明白了,店家是把他们二人当做没钱吃白食的人了,但怪就怪在白日里没有任何不对劲,半夜三更地反倒闹将了起来,而且那店小二骂人的话实在是太损,若是自家祖先有灵,听见这些贬损子孙的话语只怕都会气得没脸继续做鬼了。
许是关精懿不愿跟店小二吵——吵,他也不是对手——许是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了一番解释,毕竟他心有顾忌必须按要求低调行事,所以他后面跟小二的交涉,站在远处房顶上的小道士就没听到了。
可那小二得理岂会饶人,这种单边强势的淫威一旦确立了,不用个十足十是不会轻易停止的。
他继续大声地嚷道:“行,别说那些没用的,哪个土渣子到了老子面前都得现原形。说一千道一万你得拿出银钱来给我看看,记住了,老子现在已经是很有涵养了,老白毛,别给脸不要脸,若是我们冤枉了你,该赔礼赔礼,该赔偿赔偿,若是你拿不出银钱来,哼哼......别看你满头的白鸡毛,咱们这就去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