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人很清楚今天是遇上高人了,但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直在装疯卖傻,也不揭穿他输招之事,既然对方手留余地,自己不能不知趣,一待气息平复便恭敬地叉手作揖说道。
“魏郎,咱们走。”施二郎转身拉起惊愕的蓝衫人跳上马,抓起第三乘马的缰绳很坚定地离开了。
叮铃的马铃声渐远,风声中隐约传来蓝衫人不快的质问:“施二郎,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不帮我宰了那两个泼皮也就罢了,还跟一个无关紧要的牛鼻子施什么礼?你是如何跟我阿耶说的,保证遵我魏家号令——”
“快走,咳咳,别再胡言乱语。”
“......”
待马铃声再也听不到,郑、朱二人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老子才去拉个屎,回来人就跑了吗,得是他们跑得快,不然叫他们好看。”朱老四硬撑着要给自己找回点面子,忽然尖叫起来,“哎哟,疼,郑老三你别碰到我的背。”
他被鞭子抽得最狠,已是伤痕累累。
陆全城看朱老四疼得厉害,忙叫他脱下衣服擦伤药。见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一条条鞭痕清晰可见,想他这顿打也是挨得活该,不由得心中暗乐。
郑老三问道:“那两人怎么就走了?”
“想是寻不见二位,又有急事便走了。”龙潜接过话头道。
对郑、朱二人来说,这一架打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是不明不白。后半程虽然未在场,但前半程二人是明显吃了大亏,为了面子雅不愿被龙潜看见他们的丑态。
郑老三喝道:“谁让你从车上下来的?还不快快滚上车去,再擅自下车小心你的狗腿。看你笨手笨脚的,居然也能从车上摔下来,摔得好,嘻嘻。”
骂归骂,郑老三心中却另想,幸亏这个小道士摔得正是时候,不然我们就丑大了,但我决不能表扬他,决不能夸他摔得好、摔得及时。
朱老四还在擦药,忽然问龙潜:“你背上露出个金晃晃的是什么东西?”
龙潜也不回答、也不争辩,嘻嘻一笑爬上了大车。
不一会儿陆全城也擦完药上了车,郑老三催促着要赶行程,车夫一扬鞭子大车便启动出发了。
看着坐在对面的龙潜,陆全城越发觉得他神秘了,作为道门中人,知识渊博涉猎甚广、年纪轻轻能治腹部刀伤这不稀奇,主要是从车厢里蹿出去时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还有那两个锦衣人莫名其妙前倨后恭慌忙逃离等等,这些都说明......竟不料他是个江湖奇人吗,难怪根本不害怕这些恶人。
龙潜找来清水洗手,也是不言一语。
车厢里有些沉闷,陆全城故意朝正叔问道:“今天你怎么成锯了嘴儿的葫芦,一声不吭了?”
“我,我心里还怕着呢,担心阿郎的安全。”
龙潜说道:“不知外面这伙儿是什么人,言谈中又提起了什么三河盟和夺旗大会,现在人也救了,反正也走不了,不如就跟着一起去看个究竟,如何?”
正叔一听唬得连连摇手,陆全城却沉吟不语,有些犹疑不决,因为他想起昨夜那折冲府的赵强警告说,鹿城县会出现一股强人,难道这股强人竟被自己遇上了?虽说此时微服私访正好可以借机继续探查,但不知对方深浅,安全问题须得掂量掂量。
“不知两位游方是欲去往何处?”龙潜问道。
“游方嘛,随遇而安罢。”陆全城言不由衷地回答道。
“二位来自越州,这趟游方走得够远的,老丈言辞颇有文采,恐怕不是普通铃医吧。”
陆全城一惊:“在下就是普通走乡药郎跌打铃医而已,平日多读了几本书罢了,游方济世只是本分,闲暇之余也帮乡人代笔写写书信,讼状什么的。”
陆全城想把话题岔开:“我二人一路游方给乡人治病,不想到了鹿城这里却开了眼界,还遇上强请铃医瞧病的事情来,真真是莫名其妙,既然诊治结束了,道长是否要跟他们告辞?”
“强请吗?呵呵,现在开始怕是换成绑架了吧。且不急着辞行嘛,嘻嘻,吾刚好要路经饶阳,就当搭了个顺风车,你们若是也要去饶阳,便也当成是免费脚力喽。”
正叔一听忙悄声问道:“阿郎,咱们莫不是遇上了赵强说的劫道的山贼?”
“别自己吓自己。”陆全城打断了正叔,揣摩龙潜的口气有些调侃,便试探地问道,“这如何是好,不知天霄道长可有对策?”
“教祖玉清元始天尊自然会保佑咱们平安顺遂。”
三人正聊着,郑老三掀开车帘子一番张望,问道:“这小子没死吧?”见陆全城很肯定地点头后道,“你们几个也别走了,顺道在路上好生照顾着。还有,刚才我们哥俩可不是在打架,咱们闹着玩的,到了玉林庄你们不能乱说。”
见三人都点头,便放下帘子一声吆喝继续赶路了。
“不出所料,治好了人更不会让我们走了。”龙潜歪着头想了想道,“陆老丈你代人写诉状,随身可带有笔墨?”
陆全城听龙潜问得奇怪,小声答道:“昨儿才磨好了一砚,尚未用完,你现在要用?”——见龙潜点头——“正叔,从药箱里给天霄道长取笔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