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以看出,五龙斩的人果然是任何事情都要以金钱计价,养成了锱铢必较的特点,估计连外出走几步路都得算清楚酬劳,这种掉进了钱眼里的人为了钱怕是娘老子都能卖。
四脚蛇齐风没收酬劳就出手救人,三眼蛇宏广认为很丢面子,瞧之不起,所以才被龙潜以彼之矛攻其之盾,成功说服宏广若是没收酬劳就将龙潜杀掉的话,同样也很丢面子。
看来那四脚蛇出手救人也不是为了行侠仗义,而是为了做生意,这样也好,那就两不相欠,不必再纠结是否应该感恩了。没想到一直很想结识的五龙斩是这么个样子,心里极度失望,以后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更莫名其妙的是,居然也会被五龙斩看中,要招募入伙,难道今天一整天都是招募日不成?
天色渐渐有些朦胧了。
走出了枣树林,看见日头已经挂在远处的山巅上,这是黄昏时分了。
龙潜重新认准了霸王镇的方向,快步返回。估计下午遇上的那三名女子应该都离开了,正好今晚就在镇上歇息,明天取出寄存的马匹就赶去九门县,看看青云剑法的消息。
才念叨着要去九门县,就想起宏广大师的投名状,须得杀了人才能加入五龙斩,简直匪夷所思。
要杀的人竟然也在九门县,是一个叫高邈的,不知怎的得罪了五龙斩,等到了九门县看看情况吧,若是那高邈是个无辜之人,且又有缘能够遇上的话,便提醒他注意,已经被杀手盯上了。
一阵风吹来,头上的发髻散开了,树枝做的发簪还是不起作用。手上正好拿着宏广的夺命锥,此锥长三寸,马马虎虎能替代发簪,便重新挽了发髻,用夺命锥给插上。
五龙斩的独门暗器竟然成了发簪,不知宏广大师看见了,鼻子会不会气歪。
正想着这个很是讽刺的玩笑,龙潜的瞳孔猛的收缩,身上汗毛立了起来。
很清楚地看见面前五丈远的一块大石头旁,有个光头和尚,头枕着背囊靠坐在石头边上,一只脚翘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腰上挂了个葫芦,两只三角眼忽闪忽闪的,嬉笑着看着龙潜。
夕阳斜射,那油光水滑的光头上反射着日光。
此人果然五短身材,一身灰色僧袍,手粗脚粗,身子颇为壮实,眉毛细长吊下了眼角,髭须也有两寸长,略微花白,是个五十多岁的和尚。
龙潜认出了他手臂上有长长袖口的淄衣,这不是五龙斩的第三龙、“三眼蛇”宏广大师是谁?
正挡在道上,晒着夕阳,看样子是在等自己了。
龙潜硬着头皮,走上前抱拳唱喏道:“不想又遇上宏广大师,贫道有礼了。”
“娃娃,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错嘛,一眼就认出了老衲,有这份敏锐的观察力,不做杀手可惜了。”宏广坐直身体笑道,“不如还是拜在老衲门下,这几日咱们爷俩一僧一道,联手做件大事叫老大他们羡艳,如何?”
“贫道无意加入五龙斩,叫大师失望了。天色不早了,贫道还需赶到镇上住宿,就不打扰大师晒太阳了。”龙潜已经对五龙斩失望至极,抱拳施礼就准备离开。
“又想赖账不成?”宏广站起身,伸直双臂拦在路中间。
“贫道不是答应了替你弄死老大的门人吗,怎么又扯到赖账了?”龙潜违心的胡扯道。
“你真的确定不加入五龙斩?不入老衲门下?”
龙潜本来还想说得婉转一点,但为了叫对方死心,决定斩钉截铁些好,答道:“不入,贫道是自由之身,绝不入任何门派。”
“果然不入?”
“果然不入。”
“嘿嘿,不入便不入罢。”宏广脸色变了几变,忽的笑道,“算啦,老大下手毒得很,你也不必弄他的门人惹他了。不过呢老衲也想透了,杀了你还真的会至少亏损五千两——喂,别走。”
龙潜不愿纠缠,趁他说话加快了脚步,从西北方蹿了出去,这个方向有条羊肠小道,七拐八弯的应该容易甩掉追踪,立刻施展轻功迈开大步奔上了这条羊肠小道。
宏广抓起背囊,陡地蹿出,全力朝龙潜追去,叫道:“站住,老衲花钱买了你,岂能眼睁睁看着亏损,这几日随老衲去办几桩事,作价五十两,能抵多少算多少吧,喂——”
龙潜不敢驻足,运足内力快速往前跑,宏广也憋足了劲猛追,丝毫不放松。两人之间相差了两三步远,一追一跑都快如奔马,好在远离了官道,并无行人察觉。
这一番较上了劲都使足了全力,不到一炷香功夫,两人各自心里佩服,也都有了底。
两人的轻功均无甚特别之处,但都强于内力,全凭浑厚的真气使得身轻如燕,迅捷如电。
在枣树林里,宏广凭着高深的内力、树木的遮掩,还有腹语术的掩饰隐藏身形,确实不易被人发觉。
这就像龙潜之前眼睛受伤时,为了探查十一旗使管鲲和李云接头的秘密,托着归乔松的手臂在密林中快速行进,速度极快却没有踏断一根枯枝败叶是一个道理,强劲的内力弥补了轻功的不足。
夕阳下一团红影和一团灰影,在荒郊野岭的羊肠小道上快速奔走。大半个时辰后,到底是宏广内力要强上几分,两人的距离只差一步了。
龙潜知道无法逃脱掉了,看看夜色降临,打定主意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再寻机脱身,立刻驻足,转身叫道:“大师还要怎的,难道就这么一直追,不肯释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