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的,驿馆的场坝里全是积水,雨刚停,若跳入水中肯定会被姜华注意到,最重要的是,就算成功逃离了却无法留下顶缸的人。
龙潜的出现就是凶手最佳的选择,不,是最佳的设计,成功地完成了他的两个目的:混淆姜华,从容离开;留下顶缸,安全脱身。
所以即便姜华走进了凶案的房间,他仍旧谨慎地躲在窗外,凶手知道以姜华的身手,只要发觉有人跳入水中,就一定会立刻醒悟并追踪而出。
一旦被他追上,没人能在其手下三招两式就能脱身的,肯定要缠斗许久。
说到缠斗,曾经有一个人说过,杀手最忌讳的就是与人缠斗,这太出乎意料了......
最终发生缠斗的是自己和姜华,虽然只过了三招,但这点时间对凶手来说,足够了。
还成功地被大伙儿认定为凶手,所有的焦点都集于一处,凶手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谋杀局!
不过还有一点难以解释,是凶手来驿馆之前就恰好穿着红袍,发现来了高手于是灵机一动,故意露出线索将嫌疑人引向了自己吗?这也太巧合了,怎么都说不过去。
还是凶手有备而来,为防止遇上高手提前做了防备呢?
自己到驿馆是临时起意来买酒的,并非广而告之,谁能提前知道会有个穿红袍的道士来这儿呢?
龙潜越分析越觉得,一个缜密的连环套就这么扣在了自己的头上,这一环扣一环的设计,说明凶手早有预谋,早做好了各种脱身的预案。
还有最搞不懂的就是邢二娘子为什么会赤身裸体,凶手脱下她衣衫时竟然还没有弄乱她的发鬓,可为什么非要脱光她的衣衫呢?
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街上的吆喝、叫卖声传进了耳朵,龙潜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酒楼的附近。
这附近街边店铺较多,客流比较集中,龙潜一身白色里衣,夹杂在人群里也不十分显眼,重要的是驿馆杀人案的消息还未流传到这里,所以还没在街面上引起轰动。
走进酒楼的一刹那,龙潜临时做了个决定,迅速拉开了厅堂边上的一个小屏风,躲在后面,从背上的包裹里翻出了那件绯红道袍穿上。
进吴镇时脱下红袍是为了不叫人注意到自己,而穿上红袍是为了要去见一个人。
上楼时龙潜特意观察地板,但一直走到楼上包间门口,都没有发现水湿的足迹。
龙潜敲响了门,听见里面传来咳嗽声并叫请进。
走进了包间,顺手关上了门。
宏广坐在桌边,惊道:“哟,这么快?就回,回来啦......快把酒给老衲,这酒,真是太及时了。”
龙潜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递给宏广,故意轻松地说道:“要不是遇上一场大暴雨,吾早就回来了。”
宏广起身接酒时,龙潜注意到他的鞋是湿的,可叫人诧异的是宏广的一身青衣是干燥的,没有一处水痕。
再看他的头,龙潜心中苦笑,直接放弃了,和尚就是个大光头,根本无法看出头发是否被打湿过。
宏广拧开葫芦塞子,喝了两口,一脸的满足,忍不住问道:“一切都还顺利吧。”
龙潜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很随意地问道:“当然顺利,难道大师希望发生什么事吗?暴雨一停便回来了,贫道还记挂着你的伤势,哪敢耽搁。”
宏广忽然睁圆了眼睛,急问:“就这么回来的?大摇大摆地回来的?”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龙潜很无辜的神态问道,“路上还走岔了,问了路人才找到这个酒楼。”
“你......愚蠢,简直愚不可及。”宏广气急败坏,猛地站起身,抓起背囊背上,将紫金箫插在衣领后,一叠声地催促,“走,快走,咱们赶时间,得尽快到老界岭去。”
“大师,你怎的骂人呢?贫道辛辛苦苦替你把酒买来,累得不行,喝喝水歇息片刻嘛。”龙潜慢条斯理地再倒了杯水。
“就你这样毫无风险意识,没点警惕之心,拥有无上智慧的我怎的会看上你?简直离做杀手的资格还远着呢,身价得打半折,最多值一千两。”
言罢,抓起龙潜的肩膀就往门外拖。
“大师,恁得这般心急,贫道饭还没吃呢。”龙潜一脸的委屈,作势挣扎着,眼角瞥见宏广踩出一个个水湿足迹。
“臭小子,老衲早就买好了干粮,为了买干粮还把鞋打湿了。”宏广拉着龙潜走过厅堂,与小二擦肩而过时,低着头举起手挡在脸上挠了挠。
一出门就恨恨地骂道:“你这身道装这样显眼,连三河盟的探子都关注到了,还敢明目张胆地回到酒楼,生怕三河盟的高手不知道是老衲杀了他们的人吗?愚蠢。”
龙潜恍然大悟,忙拱手自责道:“哎呀,贫道才出山门,完全没有江湖经验,还是大师老到,想得周全。”
心中却在想,之前在做推理时,心中越来越不安,就是因为根据逻辑推理,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幕后策划之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个人离开驿馆后在路上脱掉红袍扔了,还翻窗户回到了酒楼,没来得及换干燥的鞋,可能也没有多余的鞋换,因为之前在成衣店里这个人没想到要多买一双鞋,那时他根本就不知道会有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