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熏香肆意,他本就孱弱的身子一遇到这放肆的香味便忍不住瞌睡的来袭。刚想闭目养养神,头枕在腿上的小顽徒又开始闹腾。
想来师父这次将自己带出来,莫不是又像絮妍师姐那般被送进大户人家做丫鬟?思及此,茯茶故作试探的问道,“师父这次偏偏只带徒儿出门,莫不是要将徒儿赠予某大户人家换酒钱?”
睁眼看着面前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不及马背高还身无二两肉,他有些好笑,忍不住想逗一逗这小丫头。“嗯,正有此意。”
茯茶看师父居然承认了,那说风就是雨的性子马上就开始炸毛。“好你个负心汉子,亏我娘亲瞧得起你,临终还把我托付于你门中。想是你人前假惺惺,骗了我娘亲双眼。就为了几顿酒钱,竟要将我送走,实在坏透了……”茯茶揪住师父衣领子一顿摇扯,使出吃奶得劲儿拼命把师父按在车壁上。
没想小丫头力气这般大,竟晃的他心胸又开始发憷。连忙解释道,“为师与你说笑而已,顽徒不得无视尊卑,退下。”
放开师父,茯茶还有些生气,撅着小嘴坐在一旁都不朝师父看一眼。
“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半!”他看着小徒儿气鼓鼓的腮边,于心虽不忍,但救国之志高于一切,迟早都要告诉徒儿实情,何不早先给这小徒儿一些预防。“为师答应过你爹娘,要将你抚养。但同时也答应你爹娘,为你寻一户富贵人家让你后半生锦衣玉食。”
“还不是要将我送人?尽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茯茶依旧气鼓鼓的,可师父提到爹娘的嘱托,心下还是有些许触动的。“师父送絮妍师姐离开的时候,也曾应允过师姐爹娘吗?”
“絮妍与你身世不同,她自幼流落乡野,为师不曾见其双亲。”提到絮妍,他有许多难言之隐。当初絮妍犯下违伦之罪,盛怒之下没杀她,而是选择悄悄送走,何尝不是看在多年的师徒情分。
“那既没应允过,为何你这负心汉要替师姐的人生做主?哼!”茯茶说来更气了,曾日夜相见的师姐,突然有一天就这样被送走再难相见,着实不忍。与其感情恐不及玄忌师弟那般相投,但总归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同门。
他何尝愿意狠心将亲手培养的徒弟送走,恐怕这世间都不会再有人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吧。听过茯茶的抱怨,他只剩一抹苦笑挂在嘴边。他无言,心事沉重的看向窗隙外鲜活的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