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并不知小芝为何物?四弟可否说的再详尽些?”郢王不慌不乱,语气平稳,一点看不出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
“你还装?明明就是你府上的人,我暗卫可都调查清楚了,你休要狡辩。”少年王爷气急,恨不得揪住郢王打一架。
“不得无礼……”博王刚踏进前厅,便见到四弟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二哥你来的正好,这个野杂种凭着手握控鹤司兵权,根本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住口!”见四弟开始口无遮拦,博王怒叱。
转而向一旁悠闲饮茶的郢王作揖道歉,“自母后仙逝,将四弟托付,康勤便疏于教导。方才无意冒犯,还望郢王不要怪罪。”
“哈哈哈……”放下茶杯,郢王笑声爽朗,一双桃花眼弯如月牙颇具其母杨美人神韵。“二哥何必如此?是本王今日冒然到访,打搅了。”
“说来惭愧,郢王军务繁忙常年驻扎营中,故与主辅政务的博王府来往变得稀罕了。”康勤依旧立于桌前,没有要落座之意。
见博王待客连落座都不曾,原来真如传言所述,博王府早已将郢王视为劲敌,处处提防谨慎待之。看来曾在大殿上大言不惭的‘无心争储’,只是些讨父皇同情的把戏罢了。
“今康勤领命需即赴青州,不知郢王突然到访,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这个康勤到底是儒生一派,把儒生那种虚伪学的有模有样,总不问主题的绕来绕去,让郢王有些讨厌。“二哥难道不想问本王突然来找你,是为何?”
“哦,为何?”
“昨夜,博王妃能得已脱身,想必当下情势微妙之处,博王府应当知晓了吧?”郢王一派悠然自得,反观一旁怒目而对的四弟均王,倒显得格格不入。“我也不想跟你们绕弯子!”
“还请畅言。”康勤面露严肃,昨夜之事他虽不在当场,可安插在宫廷的线人却早将堂上关于王妃情况报备。现下郢王直言情势已被博王府知晓,想必这条暗线怕是藏不住了。
“三王共聚,这还是大梁初立首次啊!然,今日以后,父皇很快便会觉察出,是本王故意利用广王搅乱秩序,才让王妃得以回府断其春宵美事……二哥,可知欺君是何结果?”
“郢王于康勤授予私恩,康勤并非知恩不图报那般小人。”只要是关于王妃的任何事,他康勤便义不容辞。
“非也……”郢王顺势起身抓住博王作揖的手臂,“不稀罕你的回报。”
“朱友珪休要得寸进尺!”均王朱锽气急,伸手欲上前揪其衣领,被博王拦住。
“哈哈,四弟得父皇专宠莫不是因为和父皇脾性最像?”放开博王,郢王双手背过,侧身掩饰此时眉目间的隐隐妒火。
“郢王不求回报,那是要康勤如何?首先说明,只要不违背道义伦常,不伤及无辜,亦在博王府力所能及之内,康勤皆义不容辞为郢王做一件事或应一所求。”
“好!”转身四目相对,郢王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这个条件本王喜欢。”
均王实在不爽,这哪是‘不稀罕你的回报’啊?分明是揪着二哥软肋在敲诈。二哥在这个军妓所生的野杂种面前,都需这般卑微,一切皆因那个女人……思及此,少年王爷投向静香院方向的目光都阴沉了些。
在二位王爷陪护下,送行队伍一路行至城门。城门当值守将正是冯延谔,因为郢王的指示,守军并没有过多的通关搜查。依初立大梁帝国之法例,都城人口繁杂,为免叛军逆臣隐匿其中,上至皇亲贵胄,下到黎民百姓,进出城需经守军十道搜查,无异样则可通过。
这一去青州便不知几时能归,康勤心中无比慌乱。
那噬香透骨散能教人杯酒便昏睡三日,听线人来报,王妃当日可是足足饮了三壶之多。
梁帝这次偏就指派自己出任刺史,原因定是王妃昨晚的不翼而飞。好在四弟刚刚封王还未修建王府,康勤又以长嫂如母为由,暂留四弟在博王府照拂。这次被指派青州来的实在突然,理由上都是为民,康勤就是想胡闹也不敢推辞。再则,又是宰相敬翔推举,受尊师看重,于儒生是何等荣幸。为何他一个梁帝义子,总是被事态牵引走向万丈深渊?
博王车队走远后,均王朱锽一刻都不愿同郢王立于一处。驭马转身而去,全然无视郢王欲言又止抬起的手。“四弟……”
郢王好看的桃花眼微微阖下,嘴角一丝嘲弄不再遮掩。
……城墙上,银发老者纵观车队缓缓而去,面露愁思。
他敬翔一生命运坎坷,青年得梁帝收留才得已在乱世不死,隐匿一身治国本领不得已以家奴苟活。二十余年间暗中辅佐梁帝登基,不料其初登帝位便原形毕露,鸿鹄之志只能因其残暴昏庸伐诛忠臣望而却步。
放眼梁帝诸子,皆非栋梁之才。万幸得一儒生养子,如今却也难过美人情劫,大梁初立便可现后景,实乃哀哉。